有了杨凡的率领,张文龙和麾下的一众大儒,很快便将广宁城周围上百里的聚落村镇搜索了一遍。
不过,其中多数村镇早已被清军的铁骑清洗一遍。
可饶是如此,他们也找到了侥幸幸存下来的上千百姓,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此刻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跪在杨凡等人的马前。
杨凡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心思复杂的一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明明朝廷施行了坚壁清野,後方也对百姓做出了迁移安置,可是,他们还是固执的留了下来,甚至是匿藏起来,不愿意跟随着大部队离去。
结果,便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杨凡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毕竟这里才是他们的家,若非逼不得已的情况,谁又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呢?
“安排人送他们去锦州吧。”
杨凡看了张文龙一眼,直接做出了安排。
刚刚他已经施展了“他心通”确认了这批人中并无清军的细作,如今广宁城处於最前线,并不安稳,倒不如提前将这批人送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人群突然间骚乱起来。
或许是从最开始对於杨凡等人的畏惧中缓醒过来,突然一批人从人群里冲出来,痛哭流涕的叫喊起来。
“大人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可怜的女儿吧,她才只有十岁啊!”
“还有我的儿子,我那三岁的娃子,我早就嘱咐他要在地窖里好好躲着,可他不听话,竟然偷偷跑了出去……”
“我家男人……”
“……”
他们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转眼间额头就出了血,声音如杜鹃啼血,尤其是眼神里的卑微和恳求之意,让任何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不少大儒的眼底都划过一丝不忍。
毕竟,两国交战的时候被穷凶极恶的清军掳走,还能有什麽好下场?
“够了!这是战争!坚壁清野之时,若非你们不肯随军离开,如今又怎麽会落到这般田地?”
眼看着周围同僚皆是沉默,有位大儒却站出来,寒着脸呵斥道,“救下你们已经不易,难不成你们还指望我们这些人去强行冲击清军大营不成?”
“当真是得寸进尺!还不速速退下去!”
之所以如此严厉,却是因为他清楚,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被这些人以情感绑架。
他们终究非是圣人!
哪怕是杨凡,也心存顾忌,他若是不暴露底牌,当真能顶着一位重楼级别的暴风之主和十支万骑的形成的恐怖军气冲击清军大营吗?
但是,为了一群陌生人,曝光自己的底牌,又值得吗?
这个问题,杨凡心中有答案。
但是,有时候心中的答案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却往往因为关乎道德,关乎世人的眼光,而难以坦然说出来。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在杨凡的沉默当中,这些百姓终於是被大儒们驱赶着退了下去,回到了队伍当中,随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锦州方向而去。
那枯黄的脸色,黯淡的眼神,让他们如一个个失去了活力的……木桩。
这一幕深深的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毕竟,这些百姓落得这般下场,尽管有诸多原因,可是究其根本却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罢了。
但是,舍不得离开家,也有错吗?
“厂督,回去吧。”
张文龙明显感觉到了杨凡周围的气息变得沉重而压抑,似乎孕育着一种难言的恐怖,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厂督,不用理会这些人,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是战争!我们,终究救不了天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