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小时候见过向林的爷爷,一位爱笑眯眯看人的老人。
他至今回忆起来,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场景便是他小时候有一次来向林家里玩。
那是一个冬天黄昏的下午,向爷爷坐在东厢房的小客厅,穿着一件打着七八个补丁的破棉袄,双手揣在袖子里。
他看到李向东推门进屋,冲着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咦~
李向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苦笑着说道:“向叔,喝那瓶酒也行,但是你们不能再跟我说什麽感谢的话了,你们要还是感谢来感谢去的,那这酒我可喝不下去。”
向父高兴道:“都听你的,我们不说了。”
闲话聊完,大家开始干活,房梁和门窗这些木头修缮一下还能继续使用,砖头瓦片捡好的留下。
简单来说就是这间倒塌的地震棚,除了垒墙时用的泥巴,剩下的东西几乎都有用,需要全都分门别类的收拾出来,等过两天起新房的时候能用则用,当然了,用不上的也不会扔。
破家值万贯,用在这里特别的应景。
干活的人不少,除了李向东他们几个,还有向林家这座大杂院里关系相处较好的一些邻居。
自己家的房子塌了,向父和向大哥当然也不会去上工,他们父子俩招呼着大家的同时,两人也是干活的主力。
向父和向大哥都是粮站的临时工,平时的工作就是扛粮食袋子。
这种类似的工作现在叫卖大力的,解放前被俗称为窝脖儿。
“娘。”
向林媳妇把正在捡砖头的向母喊进了东厢房。
向林媳妇怕屋外的众人听到,关上屋门后这才低声开口。
“娘,我找嫂子凑了凑,一共才凑出来不到一斤的肉票,这点肉票连中午的大锅菜都不够。”
现在的政策已经开始松动,随着越来越多的生猪出栏,作为首都的京城,猪肉供应量一直在不断增加。
否则明年一月份也不会取消凭票购买猪肉的政策。
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没有肉票,只要肯舍得花钱,总能想办法弄到猪肉的。
可现实情况却是老向家连一斤肉票都凑不齐,即便他们自家人一口不吃,这点肉也不够来帮忙的大家伙一人吃一口的。
收拾倒塌的房子是力气活,饭菜里的油水少了,别人会说他们老向家办事不地道。
向母开口安抚焦急的小儿媳妇,“这点肉票确实不够,再说还有我应给东子的红烧肉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娘我既然能开口应给东子,自然是有办法的,你去把你男人喊过来。”
“好嘞娘,我这就去。”
向林媳妇听到自己婆婆有办法,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开门出去把正在干活的向林拉进了屋里。
灰头土脸的向林一进屋便开口道:“娘呢?你不是说娘有事找我吗?”
“这呢。”
向母从里屋出来,她的手里多了一个蓝色格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