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长大…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又怎能否认那些过往…”
季随舟双手紧紧抱着头,一边摇头一边否认:“所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守好东城,只能是我…”
训练有素的骑兵接憧而至,喻勉通往留意到了以胡将军为首的周军,他目光一凛,挡在季随舟身前,淡淡道:“胡将军,你不去忙着打扫战场,来此作甚?”
胡将军的目光落在喻勉身后的潦倒少年身上,高声道:“弈王以城内世家为饵,放敌军入城,虽取得大捷,但世家无辜,他需得偿命。”
喻勉冷笑一声,缓缓道:“偿命可以,圣旨呢?”
胡将军意味深长地翘起唇角:“我们随太尉而来,奉的自然是太尉的指令,哪里有圣旨?”
喻勉脸色微变,片刻后,他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陛下好计谋啊,先是将不择手段的名头安在季随舟头上,让季随舟背了害死上京世家的罪名,又派他“诛杀”季随舟,这样既消灭了七万敌军,还能将“罪魁祸首”季随舟定罪。
延光帝自己落了个干干净净——毕竟他生性软弱,优柔寡断,当初连王太后,五王爷这等叛军都不忍定罪的陛下,又岂会伤害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那只能是喻勉来。
喻勉在替季随舟觉得憋屈的同时,心中竟然有些久违的欣慰,帝王心思缜密如此,于大周而言,这并不是一桩坏事,
望着喻勉变化不定的神色,胡将军趁势劝道:“太尉,只要除掉弈王,我大周安定指日可待啊。”
这倒也是。
季随舟活着就等于提醒延光帝这段不光彩的往事,而且即便是以世家性命作饵,除掉七万敌军的功名也是落在季随舟身上的,谁能保证季随舟不会居功自傲,继而拥兵自重呢?
就如同季随舟说的那样,从来都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他们以为季随舟要做什么。
政客们都喜欢在麻烦变大之前将这苗头掐灭,喻勉也一样,良心于他们而言,是最不中用的东西。
喻勉手腕翻动,顷刻间,一杆银枪便出现在他手中,喻勉缓缓转身,将银枪架在了季随舟肩头。
季随舟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睛,四目相对,季随舟读懂了喻勉眼中的冷漠杀意,他缓缓闭上眼睛,连反抗都不曾。
季随舟从未对喻勉抱过希望,这个几乎站在大周权力顶端的男人,如何会为了一个帝王的弃子而手下留情?
喻勉眯眸注视着季随舟:“季尧,不顾世家性命放敌军入城,这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季随舟可笑地嗤了声,仍旧闭着眼睛。
喻勉压低枪杆,季随舟疼的眉头皱了皱,他听到喻勉继续问:“怀有二心,意图谋反,这罪名你认还是不认?”
季随舟:“……”
胡将军心有不耐,却不得不毕恭毕敬道:“太尉,不必同他废话,您的时间宝贵…”
喻勉给了胡将军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本官做事,何需你来指教?”
胡将军脸色黑沉道:“只是太尉这般磨蹭,回头陛下问起…”
喻勉不容置疑地打断他:“此事是本官一人所为,与陛下何干?”
胡将军骤然语塞:“……”
喻勉眸光危险地落在胡将军身上:“反正也要杀个皇亲国戚,本官不介意再杀一个不听话的下属,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