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勉又问了一遍:“为何?”
洛白溪垂眸,语气缓沉道:“先生总说我聪明,我从来便也认为,毕竟不聪明的话如何做先生的徒弟?先生栽培我,先帝赏识我,在徐州时我甚至牵制住过先生,对于这些经历我始终是沾沾自喜的,我甚至觉得官至宰辅对我而言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
“可是有时候我也会无聊,先生,我很聪明,而且又有你,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其实都是唾手可得的。”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让我对自己的聪明产生了动摇,他内心纯粹有情有义,看似圆滑实则极有风骨…而且有时候又莫名笨拙…”
说到这里,洛白溪无意识地笑了下,他继续道:“但也不惹人讨厌,先生,王颂对我而言像是镜子,在他身上,我能找到我缺失的东西,你…能明白吗?”
喻勉嫌弃道:“不明白,你罗里吧嗦了一堆,不就是想说你是为了王颂?”
洛白溪倔强道:“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喻勉眼神探究地看着洛白溪,“你是喜…”
听到“喜”字,洛白溪如临大敌地否认:“不!我不喜欢!虽然他俊,但我不喜欢男人!绝不喜欢!绝不!”
“…习惯他了?”喻勉无奈将话问完,不忍直视地看着洛白溪。
洛白溪:“……”大惊小怪了不是。
他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仿佛之前激动的不是他一样,他矜持地点头:“可以这么说。”
喻勉对洛白溪的回答存疑,但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正巧这时,左明非又回来了,喻勉抬眼望去,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左明非笑道:“我走到一半才听说孙姑娘前去探望乐章,我晚些再去,不打扰他们。”
洛白溪的耳朵支棱着,他狐疑道:“谁是孙姑娘?”
“乐章没跟你说过?”左明非不可思议地看着洛白溪。
洛白溪的表情变幻莫测,他迟缓地摇了下头。
左明非温和地看了眼喻勉,含笑道:“也对,青梅竹马哪是能随便对外人说的?孙姑娘是…”
“青梅竹马?!”洛白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王颂去岭南不会还要拖家带口吧?呵,他如今戴罪之身也不怕拖累人家姑娘,我倒是要去瞧瞧这是什么好姑娘!”他说着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喻勉目送洛白溪的离开,然后才看向左明非,他捕捉到左明非眸中的笑意,了然于心道:“你在逗他?”
“怎么会。”左明非煞有其事地回答。
喻勉摸不准左明非的意思了,他挑眉问:“真有孙姑娘?”
左明非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
喻勉目光悠悠地盯着左明非,左明非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顺势倒在喻勉身上,喻勉抱住他,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孙姑娘是乐章几年前养在娑圣寺的牡马,迁都时方丈将它也带来了重京,乐章少年时没有玩伴,孙姑娘是他唯一的玩伴。”左明非笑着说。
喻勉一言难尽道:“…一匹公马,叫孙姑娘?”
看来洛白溪说的对,王颂确实很笨拙,特别是脑子——莫名其妙的孙姑娘。
左明非颔首,煞有其事道:“确实是匹很漂亮的马,当年乐章让我给它起名,我们正好在孙氏饴舍喝糖水,我索性便给它起名为孙姑娘,应时且应景。”
喻勉沉吟:“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