珵美被头顶的丝竹之声拉回现实,跟随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玉阶之上一名薄纱遮面的少年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那少年穿着一件薄到几乎透明的纱衣,在月光及众人的视线中轻盈跃动,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鹤。
“怎么不是那胡姬了?”
有人发出疑惑,于是便有更多“知情者”交头接耳议论,虞珵美眼中的光不禁暗了暗。
前几日就听说百花楼换了头牌,如今看来托依汉当真失宠,只是这并非坏事,她本就打算与情郎私奔,最好是谁都记不起来才好。
一曲舞毕,老太监薛富贵从殿中缓缓走出,面向台阶下的众人,依旧用他那副苍老沙哑的嗓音高喊道:“开宴——”。
语毕,百官在左,皇子们在右,沿着玉阶缓缓向上。
虞珵美跟在杜明庭身后,见不远处的殷峙垂着头排在队伍最末,他赶忙向对面挥手,可是挥了半天也不见殷峙抬头看自己,心中正疑惑,听身前的杜明庭道:“乱比划什么?一会把你抓了去!”
虞珵美吐了吐舌头,又看了眼仿佛瞎了似的六皇子,感觉十分奇怪。
及至落座,他的心思仍停留在殷峙身上,就连礼部的孙侍郎前来敬酒都未察觉。
还是杜明庭在他大腿上重重一拍,这才见孙啬正拿一双鼠眼上下打量自己。
“这小子昨晚值夜,望孙大人见谅。”
杜明庭见他迟迟不言,起身替人当下。
孙啬忙道:“无妨无妨,”而后举杯一饮而尽,眉开眼笑地套近乎,“小虞大人是贵人多忘事,去年六月你我还曾陪同陛下去怡水园避暑,怎地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虞珵美微微有些脸红,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便独自斟满一杯给人赔罪,谁料竟是从未尝过的烈酒,甫一入喉当即被呛得狂咳不止。
再抬头时眼尾通红,眼中也已噙满了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向孙啬尴尬道:“我不知道这酒会如此冲,让孙大人见笑了。”
孙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双鼠眼贪婪地注视着他泛着水光的红唇,简直要眼珠子都瞪出来,颇为感慨道:“怨不得小虞大人年纪轻轻就得将军厚爱,是孙某唐突了!”
虞珵美似懂非懂,听杜明庭冷哼一声,“我看孙大人是喝多了,还是快去歇歇罢!”
孙啬察觉失言,慌忙点头道是,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到对面的座位上。
虞珵美不解道:“他这什么意思啊?”
杜明庭为他换了壶葡萄酒,眉梢一挑,嘲道:“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虞珵美知他素来看不惯这些文官,便也未放心上,撇嘴道:“不说拉倒,我偏不猜!”说罢拾起桌上的各色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对面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偷偷在桌下玩着杜明庭手指,两人挨在一起,几乎要缩进杜明庭怀中。
不消片刻,便听杜明庭低声道:“别玩了。”
虞珵美有些懵懂,问:“怎么?”
杜明庭从后捏了下他紧实饱满的屁股,视线向前一撩,“看。”
虞珵美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对面的孙啬像是被什么定住般一动不动,筷子上的肉块掉在衣服上都不曾察觉,只摆着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盯着二人打量。
“好恶心。”他眉头一蹙,很是厌弃地皱了皱鼻子。
杜明庭见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十分可爱,不禁开口逗道:“多厉害的小骗子,半句话都不说就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