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统领万人的副将。
他在南下的首场战役中一战成名,以三千人马将对方万人大军杀得丢盔弃甲。
受封千户时也才不过十九岁,之后的一年接连立下无数战功,一跃成为大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统领。
虽然名号响亮,他所带领的“乾”字营却是出名了招人恨,有人见过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时的模样,狠辣绝决不亚于北方嗜血如命的蛮子们。
除却老弱妇孺,这位年轻的将领纵容手下烧杀抢掠,所得财物具归个人所有,甚至不需上交。
更有甚者传言,他在营中有一间单独的帐篷,是专门藏这些赃物的,甚至有人亲眼见到过他从那里取出满满一箱黄金,用来与手下的将士们彻夜享乐。
不满之人几次三番想要在将军面前参他一笔,却都落了空。
只因他与那白帐之中的人关系匪浅,二人除却兄弟,传言他们还有更隐晦,更不可与人启齿的关系。
甚至有值班的士兵在深夜中听到他在白帐里野猫叫春般的哭声,仿佛亲眼见到,隔天便传得绘声绘色。
他的慷慨和跋扈令外人恨他入骨,他手下兵却视他如神明。
只是不管是爱他的还是恨他的,都不得不承认,这个长着异族面庞的美丽少年,的的确确是个百年难遇的将才。
然而这名将才,眼下却因一时大意,险些将自己的性命葬送。
那是行军南下的第三天,“乾”字营正日夜不休的向南北交界的山地进发。
兴许是旅途劳顿,为将者决策失误,致使一万大军被困于山涧,苦战七日不得解,眼见半数人马死于敌手,那年轻的将领决心破釜沉舟,集余下的千人准备赶在天明前殊死一搏。
子夜将过,全营的人都不敢入睡,不知这一觉醒来是生是死,呼啸的山风带来隐隐呜咽,是那些还年少的新兵们思念爹娘及故土的哭声。
虞珵美与几名副官对着已经滚瓜烂熟的地形图反复商讨,心中越发烦躁,加之酷热难捱,他独自走出帐篷去溪边吹吹晚风。
夏夜中,他衣着单薄,白色的丝衣被汗浸得几乎透明,下摆扎胡乱扎进军裤内,马靴上的血迹无论如何擦拭都留有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坐了片刻,天空暗淡无光,茂密的树林将月亮和星星一同遮蔽。
虞珵美的心中浮出淡淡惆怅,若是明天战死,至少在今夜,他还想见一个人。
身后传来靴底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想必是副官来喊他回去。
他背对着不耐道:“不是说了!老子天明前会回去!”
“跟谁说的?我怎么不知?”
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在背后响起。
虞珵美浑身剧烈颤抖,僵着脖子缓缓回头,在望到那隐没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来了?”
杜明庭听他喉咙沙哑,必定已疲惫至极,虽是心痛,却一脸严肃地出言训道:“我不来?难道要看你把老子的五千人连带自己全都送出去?”
虞珵美心知此次是自己急于求成才中了别人的全套,当即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跳下岩石,单膝跪地,“是末将的错,还请将军责罚。”
这些年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任性的少年,知错认错从未给自己找过任何借口。
杜明庭一把将他扶起,黑眸如炬,沉声道:“想到怎么弥补了?”
虞珵美眸光一沉,脸上隐隐有视死如归的神态,“明日我带军突围!”
杜明庭听罢眉头紧皱,无奈道:“与人同归于尽,这就是你想的好法子?”
虞珵美实在没脸,遂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这山涧退无可退,唯有强攻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