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抬头看了眼无星无月的夜空,在一片愁云笼罩的寂静中再次深深长叹。
黎明时分,虞珵美背着一柄月白色的长弓翻墙溜入后宫,还有时间,他要趁乱将殷瑞和殷峙送走。
后宫早已人心惶惶,此刻大家都不在自己宫里呆着,全部挤到了一处。
虞珵美绕过漆黑一团的后花园,在途径假山时捉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宫人,趁其不备将她的帽子一翻,顿时愣在原地。
少女的满头金发在漆黑的夜幕下看得他有些恍惚。
望着对方的脸,他差点就要认不出。
托依汉瘦了太多,原本丰盈的脸蛋,如今凹陷得像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在见到虞珵美后,下意识便将对方推开。
虞珵美眼疾手快将她拽住,这一握更加心惊:手掌下的腕子只剩一副皮包骨,且不知挨了多少打,皮肤上全是纵横交错的血痂。
他眼眶一热,既气又心疼地道:“你这些天都跑去哪里了!”
“与你无关!”
托依汉奋力挣扎,奈何如今二人力气相差悬殊,她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对方掌心,只得懊恼地抬腿要踹,“你同你姘头过得好好的,管我死活做什么!”
“你这是甚么话!”
虞珵美被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托依汉下巴一扬,嘲道:“给南人当狗是不是特别得意?你在床上被人用那根玩意儿捅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把杀父之仇的事忘了!”
虞珵美仿佛被当众扇了一巴掌,脸上又麻又热,强压住心底的怒火将托依汉向外拉去,“你现在的模样老子懒得同你计较!先跟我出去再说!”
“我才不要你可怜!”托依汉慌忙抱住手边的一株枯木,威胁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虞珵美简直要被她活活气死,盯着托依汉的脸恨声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世上男人千千万,用得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懂什么!”托依汉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你又没爱上过任何人!”
“我有。”
虞珵美站定脚步,望着她的双眼脱口道。
托依汉一怔,随即将视线错开,莫名笑了下,“过去你明明从不肯承认。”
虞珵美见她神色不明,解释道:“我心里有他,又不妨碍我杀他。”
托依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笑着笑着,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模样也不似方才那般癫狂,望着虞珵美惋惜道:“我的好哥哥,当真是天底下最傻最蠢!最最可怜之人!”
话说完,她将头转向一旁,闪着水光的绿眼睛中载满了哀伤,“你不是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那么我便告诉你,这些天我做了场梦,梦里阿哈拉着我的手,我们在开满鲜花的草坡上打滚,我送他一束五颜六色的小花,他编成花环为我带上,我们的额吉站在草坡尽头喊着要我们早些回家,我假装听不见,同他手拉着手躺在草地上数天空中飘过的云。”
说到此,她顿了顿,泪水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他们只不过长得像了些,明明我的阿哈更加温柔,更加爱惜我,可我怎么就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