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梦见其格儿,想起过去我们三个在一起时的光景,那时候多好啊,你们两个总闲不住,犯了错就拿我顶包,父王怪罪下来我的心中从未有半点怨恨,谁让我是你们的大哥呢?”
说到此,他不禁笑了笑,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甚至都想好,日后继承王位,就将你安排离我最近的位置上,你我是手足,本该一条心,可是我的好弟弟,你难道就不想为小其格儿报仇吗?”
乌力罕不懂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目光落在古尔顿的嘴唇上,生硬地点了点头,“想,当然想。”。
古尔顿面露失望,点头道:“你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说罢他一抬手,将门外的侍卫唤进来。
乌力罕见状慌忙退后一步,有些惧怕地道:“大哥,我自己回去就行,我,我认得路。”
古尔顿嘴角的笑容褪去,双目中覆满冰霜,却不再看乌力罕,而是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一柄长弓上,“我当然知道你认得路。”
子夜一过,王宫中仅剩零星几处篝火,挂在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了人们的鞋靴,香车宝马络绎不绝,远远的,似乎有号角声自军营中传出。
位于最高处的主帐中灯火通明,殷瑞站在古尔顿身后,一双素手为他整理战袍,目光不自觉瞥到了放在桌角的匕首上。
一个念头自心中倏然生出,“若是我此刻将他杀了,小六他们是不是就能顺利跑出去了?”
仅仅片刻,她便打消了念头。
古尔顿强壮如牛,且不说眼下她有孕在身,即便行动自如,她也不可能伤到对方分毫。
“在想什么。”
古尔顿的声音宛如大地洪钟,将殷瑞惊醒,她壮着胆子回道:“我在想,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古尔顿没有回答,自狼头椅上站起身,面向殷瑞,双目中的光仿佛一头审视猎物的野兽,“瑞儿,你想回家么。”
殷瑞听罢,浑身颤抖不止,面对此人,她心中的恐惧战胜了复仇的渴望。
帐外嘈杂一片,是士兵正在集结,殷瑞顿了顿,以尽量平和的口吻道:“我,想回家。”
古尔顿“嗯”了声,抬起手温柔地抚摸过殷瑞垂在肩膀上的发,语气轻而柔和,像是在安慰,“别想了,从今夜起,你便没有家了。”
乍听之下,殷瑞的头脑仿佛被什么炸开般嗡鸣不止,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她茫然地看向古尔顿,见对方仍在对着自己笑,甚至伸出拇指蹭掉了她掉落在脸庞的泪,语气温和地哄道:“坚强些,不要哭,至少在太阳升起前你还是公主。”
话说完,他再也不看殷瑞,举步向帐门走去。
殷瑞在他转身的刹那抓起了摆放再桌角的刀,刀尖抵在自己的腹部,声嘶力竭,“你敢走我就杀了你的孩子!”
古尔顿脚步稍顿,背对着她发出声冷哼,甚至不愿回身多看一眼,径直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兵刃相交的厮杀声自秋穗城蔓延开。
殷峙没有找到杜明庭,他在漆黑一片的旷野上拼命奔跑,四处都是呐喊与杀戮,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近。
不知是哪一方发射了信号弹,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在天际,将他眼前的光景短暂照亮,他用力望向来路,赶在火光消失的前一刻,数匹骏马自草坡尽头飞驰而出,只可惜光线太暗,分不清是虞珵美还是来追击他的锡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