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允,大殷如今兵力乏弱,都送去前线王都怎么办?靠着那些个闲散侯爷?还是朝中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直到十一月中旬,惠妃带着一名女童来到寝殿。
陆秋儿今年刚满六岁,身穿一袭淡粉色袄裙,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软糯可爱,却一本正经跪在殷峙面前,用脆生生的童音道:“秋儿恳请陛下放过舅舅。”
殷峙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她小大人一般的模样很有趣,遂停下手中的笔,问道:“你知道你舅舅做了什么?”
“知道。”陆秋儿跪在地上,举头望向殷峙。
她长得很像徐客秋,特别是那双含了水的眸子,即便才只有六岁,仍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若说舅舅是有意敷衍,那的确该罚,可胜败乃兵家常事,舅舅他已然尽力,陛下不该因此而责罚他。”
殷峙目中神色一黯,沉声道:“这是谁交给你的。”
陆秋儿听他语气不善,稚嫩的脸上毫无惧色,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回陛下,无人教我,是我翻看娘留下的兵书时看到的,兵书上还说:众寡同力,则战必胜守必固,况且自古以来就有大战之时不斩败将的说法,眼下前线岌岌可危,陛下更加要展现得心胸宽广,才可令上下一心,前方将士无后顾之忧。”
第132章
其实即便陆秋儿不来,殷峙也早已动摇。
这几日接连有人替陆寻川求情,其中不乏当年追随过庆延帝的三朝元老,奇就奇在,从这些老臣口中说出的话,竟与一个六岁的孩子如出一辙。
殷峙细细打量着跪在身前的陆秋儿,直觉既惊奇又有趣。
陆秋儿见他盯着自己迟迟不语,不由转头望向一旁的惠妃,仿佛是在无声询问,见惠妃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道:“陛下,民女心中尚还有一事未解,望陛下成全。”
殷峙饶有兴趣道:“还是为你舅舅?”
陆秋儿摇头,目中毫无寻常孩子该有的怯懦与单纯,水一样的眸子深得叫人琢磨不透,“民女早闻陛下英明神武,对陛下崇拜有加,如今一见果真气度不凡,若有幸能得陛下恩宠,民女此生无憾。”
自从坐上皇位,殷峙每日所听奉承不断,如此生硬的倒是头一回见,殷峙见她说得郑重其事,不禁“噗嗤”一声笑开,直到笑得肚子都疼了,见一旁的惠妃和陆秋儿满脸惊恐疑惑,这才强忍着道:“我就说有人教你,是惠妃么。”
陆秋儿脸上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继而坚决否定,“不是,我只是托娘娘带我进宫,方才所说俱出自我真心。”
殷峙闻言点头,“起来吧,我本也没想治你舅舅的罪,一切都待他回朝后再做打算。”
说罢,又将话锋一转,口气也不再如方才那般诺诺逼人,向陆秋儿道:“你的确很聪明,也很有勇气,可情爱一事不该被当做筹码。我给你十年时间,若十年后你的想法未变,那么我便封你为后。”
陆秋儿浑身一震,不自觉再次看向惠妃,见惠妃笑着点了点头,才稍显紧张地道:“做皇后,是不是就要一辈子都在宫里?”
殷峙道,“是。”
这一次陆秋儿终于没忍住,她的眼眶红了红,可也就是一瞬,便又恢复平静,向殷峙叩拜:“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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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如是跟随辎重队去往前线,本该只有半月的路程,因山路坍塌不得不临时改道,比预计的日子足足耽误了七八天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