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只想要你的良心也同我一样不安,这样,至少在这世上,我会好受一些。”
太阳缓缓升起,马蹄声渐远,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自枝杈滴下,划过了虞珵美的脸庞。
树影摇曳,风不知,云不知,这个靠在树下双目红肿的金发青年,是否再次留下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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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南边的皇帝死了。
死在一个落雪的夜。
这一年南北两朝打了十几场仗,北边因没了杜明庭,渐渐输得多赢得少。
没人知道那位曾经无往不利的年轻将军去了哪里。
人们只看到,他那个背叛了北人的弟弟,率领南军一路北上,几乎就要打入雁归。
然而时也命也。
整个南军与他们的皇帝一起轰然倒塌,倒在了胜利的前夕。
虞珵美到最后也没有完成虞盛年的夙愿,并且永永远远的,再也不可能实现。
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那些算计,那些谋划,那些牺牲和背叛全都随着嘉延帝的死付诸东流。
天子亲征,扬州城下起了百年难遇的大雪。
雪沫纷飞,城门缓缓而开,在见到走出人的那一刻,几名曾经追随过庆延帝的老将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恍惚间再次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只是当年的少年变成了青年,依旧是金发赤足,身披雪白的麻衣,手捧木匣。
可是这一次,他走得踉踉跄跄,时不时需要身旁苍颜白发的老将军扶上一把。
“罪臣,代先帝前来投诚,望陛下放过我城中百姓!”
霎时间万籁俱静,殷峙跨坐马上,审视着跪在落雪中的人。
他曾是他的亲人、挚友,也曾是他不可言说的梦和遥不可及的月。
仿佛一场美好的噩梦。
梦醒时,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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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虞珵美被囚禁起来的消息,郑元甫进宫闹了好大一通。
他全然不顾自己是罪人之身,向着龙椅上的那人咆哮,可是说着说着,竟又老泪纵横,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是老夫的一时犹豫害了他啊!他说,他同陛下亲如手足,陛下断不会害他,可明明他还那样年轻,如何去承受这千古骂名?他是,是根本就没想活啊!”
“咔嚓”一声,是龙椅上的君王将自己手中的笔折断。
宫墙下匆匆闪过一个黑影,身后的小太监还在急得大喊,左右却已经跟不上那影子的步伐。
三四道深不见底的宫门,五六个曲折蜿蜒的回廊,就被这短短几十步迈了过去。
直至见到那躺在园子中晒太阳的身影,他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可在见到那人苍白的脸色后,又不自觉提起。
几步来到身前,殷峙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放在了他的鼻下。
兴许是被扰了清梦,虞珵美悠悠转醒,眉头皱着,眼睛抬起。
翠绿色的眸子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那么漂亮,那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