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能上五中,他也是五中毕业的。”
“我妈原本很喜欢他,连他撺掇我妈给我报大龄羽毛球班和他一起学,我妈都能同意。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融洽,他时不时就来我家混饭,夸我妈手艺好,哄我妈开心。我初二的时候,他大学毕业决定直博。”
“直博挺好的,就是万一博士没毕业的话只能拿本科学位,有点儿风险。”邝野和裴屿闲聊一样,带点别的话题来缓解裴屿的情绪,“后来呢?”
裴屿缓道:“后来我初三要准备中考,他读博要边做科研课题边上临床,就驻点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具体什么专业方向我不了解,只知道是肿瘤相关,外科吧。”
“有一回,我妈去看望她一个动了肿瘤手术的朋友,就在他们医院,刚好碰到他在住院部查房,病房有他当时在跟进的病人……晚期,我妈碰巧和那个病人晃了一面。没过多久,我妈偶然提起,他说那个病人已经放弃了放化疗,家里给找了个很神的老中医吊命,我妈当时还称奇,说西医让人明白死,中医让人糊涂活。”
邝野短促一笑,但心里已经渐渐起了点凉意。
“过了段时间,有座博物馆在我们区建成,博物馆的性质类型属于我爸妈他们单位的领域,单位上就组织职工分批去参观。”裴屿忽然讽刺地笑了笑,“就有那么巧,你猜我妈碰见谁了?”
邝野沉默,裴屿就接道:“她碰见梁哥——就邻居家儿子,带着那个她见过一面的病人,也趁博物馆开馆去瞧新鲜。我妈正要打招呼,就看见梁哥带着那个病人坐到长椅上休息,然后蹲下来和那人说了会儿话,大庭广众之下,捧住那人的手,低头亲了一下。”
邝野淡道:“是个男生吧。”
裴屿不动声色深呼吸:“嗯,是个男生。”
命运是一连串的巧合,有些矛盾注定曝露,不在过去也会在将来,不过早晚而已。
第39章 强烈冲突
裴屿说:“我妈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除了我爸以外的任何人。”
邝野猜:“但你感觉她的态度很微妙。”
裴屿点头:“做医生的,自己身体也要好,梁哥一直保持运动,只要他轮休我放假,他都会找我去练一两个小时,我哪怕课程到期也习惯了打球。梁哥差不多从那时起,每次都会带一个人来,那人很瘦很苍白,气质很安静,已经坐了轮椅,但看我们运动时他精神居然不错。梁哥说那是他的旧识,也是他的病人,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被我妈撞见的那位。我其实完全没看出来他俩之间有什么,梁哥待他小心翼翼,我以为最多就是对重病患者的悉心关照。”
裴屿说:“我妈开始抵触我和梁哥一起打球,我当她怕我耽误学习,可我找梁哥辅导,她也不乐意,我追问她,她才支支吾吾说她发现梁哥‘品行不是很端正’,让我少和他接触,我还以为她撞见梁哥在外面抽烟喝酒,发现了他不烟不酒全是人设呢。我说她太小题大做,压根没往心里去,直到有一天她来球场接我。”
邝野听出言外之意:“来盯你。她为什么这么敏感?说到底那也只是你一个邻家哥哥而已,不至于见面就给你这个青少年灌输……这方面的‘思想’吧。”
“因为,”裴屿一顿,几乎有点难以启齿,“我妈不知从哪看了些什么东西,坚持认为这个群体全都私生活混乱、身心不健康、个个有怪癖,她越琢磨越觉得梁哥和我肢体接触、亲近打闹都是别有用心,她怕梁哥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为了我的性启蒙。”
“心理老师说得对,家长不做性教育,又担心孩子从别处‘学坏’。”邝野咋舌,“高低是被迫害妄想——人家有对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