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这门缝的距离不过手掌大,也就虞尔那样的小身板能勉强卡过去。
门里面能看到店铺门口那儿传来的光,这进去看着像是楼梯口的背面,靠墙的一边隔出来小小的三角楼梯间,再往里点就是视野盲区了,门缝所能看到的范围很有限。
他将视线往下移,观察到楼梯间的边缘露出来一小截细密的竹子编织物,詹信没见到虞尔,也大概知道他在哪里了。
这孟老板收留人的方式,就是在楼梯底下铺一张竹席吗?
詹信叹了口气,没再逗留,折身悄悄地走了。
凉薄的竹席简陋地铺在地板上,睡在上面其实和睡在地上没有任何差别,可对于虞尔来说,这很不错了。
比起他睡过的纸箱子和垃圾堆,竹席已经是一张可以叫做“床”的好床了,睡在楼梯间至少能让他免受风雨的侵扰。
虞尔蜷缩着身躯,闭上双眼,很快睡着。
困意是虞尔最为喜欢的感觉,身在梦中能让他忘记苦恼,白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在梦里统统都不是问题。
因着平日太苦了,消瘦的稚子尚未见识过噩梦。
而不出意外,今夜又是一桩美梦。
暖阳融融,明黄的小花漫山遍野,他梦见自己身处于柔软的草地里,身上是他最爱的干净的蓝色衣服。
往花海深处行进,眼前出现一汪碧蓝的湖。
有人在湖畔屹立,碎花长裙翩翩飞舞,纤长的手从裙子里探出来招他过去。
那是妈妈的身影!
虞尔开心地跑过去,还没走出几步,原地又支出一张桌子拦住去路,桌上满是他爱吃的食物。
他伸手去碰,不慎摔下一只铁盆来,哐哐作响。
这刺耳的声音直接戳破梦境,虞尔赫然睁开双眼,身下被竹席硌得青疼的脊骨提醒着虞尔,这不是梦了。
五六件旧衣服忽然铺天盖地地飞过来压在他身上,扑起好大一股陈尘味儿,挠得虞尔鼻子直痒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那铁盆声仍炸着耳朵,哐当哐当,十分聒噪。
虞尔从衣服堆里挣扎出来,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双犀利的凤眼。
面前的女人头发很少,光洁的脑门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发丝,薄薄一层头发扯着头皮扣在脑后,挽成一个扁扁的丸子,一身修身的玫粉色衣服很是扎眼。
虞尔弓着身子忐忑地站起来,努力挤出笑脸向她问好:“肖阿姨,早上好。”
“还早上好呢,好个屁!”她尖锐地呵斥着,将那小铁盆扔在地上,吓得虞尔哆嗦了一下。
肖阿姨还没骂够:“你这小兔崽子赖着没完儿了是吧,啊?你又来干什么,天天来我这儿白吃白睡?”
虞尔懦懦地解释:“对不起,我会去赚钱来付的。”
她压根听不进虞尔的话,坐势就要冲上前去揪虞尔的耳朵,虞尔吓白了脸,收着胳膊赶紧往后躲。
旁边来了个穿着灰夹克的男人拉住她,好生好气地劝解道:“行了老婆,顾客还看着呢?”
男人使了眼色,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几个刚下楼梯的客人正瞅向这边,却不是针对这一对夫妻,而是一脸鄙夷地盯着虞尔。
肖阿姨愤愤不平地走了,虞尔这才敢挪步上前,对男人说:“谢谢你,孟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