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宋涧清对如今内阁几位宰辅并不熟悉,也只知道他们出身籍贯,以及为官几载,政绩如何,在朝野中官声又如何。其他的,他也没有太多去了解。至于这样面对面说话,还真是第一次。
崔太后面沉如水,罕见地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绪。但是宋涧清也能理解,毕竟巫蛊之祸,事关重大,再加上轩辕恪现在还未能清醒过来……
想到这里,宋涧清又觉得焦灼起来。
“皇后也到了,左统领,你来说说看,这些东西是怎么被发现的?”崔太后开口问道。
“是,”羽林军左统领抱拳行礼,接着便开口道,“前几日的刺客一直未曾找到,微臣不敢懈怠,日夜在嘉仪宫外巡逻,就是担心刺客去而复返,伤了还未曾醒转的殿下。谁知昨夜,有侍卫来报微臣,说是有刺客进了衍庆宫……”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一顿,像是有些踌躇:“微臣不敢大意,立即亲自带人去了衍庆宫,追着他到了衍庆宫西北角,那刺客不知为何,又不见了!微臣们只好掘地三尺地找,谁知却发现衍庆宫西北角处种的银杏树下的土壤有被翻过的痕迹,微臣有些疑心,便让人将银杏树下的土又翻开查验了一遍,便发现了……这个。”
他说完之后,宋涧清下意识去看了崔太后一眼,见崔太后眉峰紧蹙,又追问道:“然后呢?剩下的几个又是如何发现的?”
那羽林军左统领不敢不答:“微臣一看这木偶,便知道是宫中有人在行厌胜巫咒之术,不敢大意,便命人仔细查看,看看衍庆宫中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的土壤是否有过翻埋的痕迹,果不其然,侍卫们之后便找出了剩下的三个木偶……”
他刚说完,水墨屏风外的苍老男声便说道:“不知道那几个木偶是否还在这里?能否交于臣一观?”
自然有内侍将那几个木偶放在托盘中拿了出去,宋涧清看了一眼,那几个木偶显然是刚刚从地底下挖出来,上面还沾着土壤,尽管他只是匆匆一瞥,却仍然能够看到木偶身上猩红的字迹。
内侍将那托盘拿出去之后,几位宰辅拿着轮流看过,又低声商量了些什么,那道苍老的男声便又道:“果然是巫蛊之术,想必陛下之前一直昏迷不醒,也是因为这个东西作祟的缘故。”
“正是呢!”崔太后也道,“只不过依几位大人之见,现在该如何是好?”
水墨屏风外的几位宰执想必也早已经商讨出了办法,此时便道:“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让陛下尽快醒转,方才好做出决断。既然已经找到了这意图用巫蛊之术谋害陛下的东西,那么将这几个木偶烧了,这厌胜之术也就不攻自破了。再让国寺中的沙弥为陛下诵经祈福,想必陛下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崔太后思索了片刻,然后嘱咐自己贴身的女官:“你即刻出宫,去一趟华严寺,告诉华严寺的住持,让他们为陛下做解厄除灾的法事。还有,把这脏东西赶紧拿去烧了。”
女官应声而去,崔太后仿佛这才察觉到宋涧清还站在这里一样:“还有,宫内的事,皇后便多担着些吧。这东西会这样悄无声息埋在衍庆宫内,想必是宫中有那人的内应。如今哀家已经让人将衍庆宫所有服侍的宫人内侍都抓起来了,把他们分别绑在不同的地方,不让他们串供,也不让他们有寻隙自尽的机会。”
宋涧清忙行礼道:“母后雷厉风行,儿臣多有不及。”
崔太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感慨:“你进宫才几年,又经了些什么事……”说到这里似乎是察觉自己说的话有所不妥,便转了话题,“差点便忘了让皇后来是所为何事了。是这几位大人想要问问你,陛下日夜和你起居在一处,你就未曾发觉出他之前有什么异样?”
听闻是几位宰执相询,宋涧清的神色便又郑重了几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几日和轩辕恪在一起时候的细节,却也没能从过往的记忆里找出什么轩辕恪不对劲的表现来。
“没有,”宋涧清摇摇头,“陛下昏迷之前,一切如常,身体和情志都未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