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崔太后厉声喝道,“当年之事,哀家一片苦心,为的都是你的帝位。如今你难道想要追究哀家的罪过不成?”
守在椒房殿外的女官端的是心惊胆战,她四处打量,发现殿外并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心里也明白,今日之后,在嘉仪宫中的人,不管有没有听到崔太后和轩辕恪这段对话,只怕都活不成了。
“是,”轩辕恪被崔太后扇了这么一个耳光,痛意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一点,“是我弑父弑兄,谋夺皇位。所以今日永失所爱,便是我的报应,但是母后,你就当真不怕阴司报应吗?”
他抬起头,直直看向崔太后:“当年是谁在宋皇后怀胎九月即将产子的时候在宋皇后饮食中下毒,导致宋皇后产下的嫡长子出生便身体虚弱?是谁又买通太医院之人,对父皇声称这种奇毒无法可解?”
崔太后没想到轩辕恪会将这些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说,一时间怒气上涌,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所以呢?你是觉得哀家是个为了自己儿子能够夺得储位就不择手段的人吗?那哀家今日就告诉你,是!若哀家不是这样的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哀家和你早就成了荒郊野外乱葬岗里野狗的腹中食了!你以为只有哀家会在勾心斗角害人性命?宋皇后和宋氏一族不也是在做同样的事?他们手上难道就没有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吗?若不哀家和哀家身后的势力技高一筹,现在你只怕已经没有命在这里冲着哀家吼叫了!”
轩辕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崔太后自然是看到了,然后面带不屑地冷笑道:“你不知道是吧,你当真以为,宋涧清那个所谓‘天生凤命’的谶语是怎么来的?什么梦五色凤凰入怀而有孕,不过都是用来欺瞒天下愚昧之人的!华严寺应觉大师为何会无缘无故对着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说她怀的这个孩子是‘天生凤命’?不过都是宋皇后和宋氏一族的人耍的把戏而已!应觉大师的禅房为什么又会着火?就算当时是雷雨天气,就不能从着火的禅房将人救出来吗?无非是宋氏的人担心应觉大师活着,这世上就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杀人灭口罢了!”
崔太后的话说得又快又急,轩辕恪如遭雷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华严寺的人,当年那场大火何等蹊跷,但是就是因为要掩盖应觉大师死于非命的这个真相,所以才要说应觉大师是说破了天机这才引来天谴。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招玩得实在是妙,这个所谓道破天机的说法,倒是让你父皇和世人,对宋涧清乃是‘天生凤命’这个谶语,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说完之后,椒房殿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良久,轩辕恪才嗫嚅着问道:“父皇可曾知道这件事?”
“他如何会不知道?”崔太后语气很是冷漠,“但是他为了能让轩辕怀顺利登基,这才一直默许宋皇后在民间将这谶语越传越广,这才在宋涧清每次入宫觐见之时,表现出对他逾越的看重和恩宠来。你以为宋涧清在他们心里是什么?不过也是一枚用来达成自己目的的棋子罢了!”
崔太后的这句话仿佛是致命一击,轩辕恪瘫坐在地上,仿佛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天生凤命”的谶语……应觉大师的惨死……涧清自出生起就被注定的命运……轩辕恪从不认命,他从来都信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去抢去夺,但是此时此刻,他被一种巨大的荒谬之感紧紧束缚住。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如果不是宋氏一族费尽心机,想要大启一朝下一代皇后依旧出自宋氏一族,那么他们也不会买通应觉大师,让他说出“天生凤命”的谶语。如果不是宋皇后和宋氏合谋,为了助轩辕怀顺利登上皇位,那么宋涧清也不会自从懂事起,就被迫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如果不是如此,或许他和宋涧清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他会和咸锡帝求娶宋涧清,或许他们就不会遭遇这么多的波折,以至于现在到了天人两隔的地步……
一念之间,轩辕恪只觉得悲痛欲绝,再无任何求生之念。他猛地吐出一大口淤血,抱着宋涧清昏死了过去。
镜头缓缓放大,荧幕上的两人相拥着倒在一起,却仍然紧紧抱着对方。暗红色的血液斑斑点点,在地砖上留下凄婉哀艳的痕迹。空灵的吟唱声响起,仿佛是一个永世歌颂的传说。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