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了眼来电显示就迫不及待地接了,一开口噼里啪啦地骂那头混账王八蛋,嘴上气话不停,脸上却透着难以掩饰的甜蜜。
宁予桐认得跟许靖舟说话的那个人,他们是老相识,生意上往来频繁,仔细追究的话,他们甚至还是同出一脉的远房血亲。他抱着盘子静静地听许靖舟交待这几天的行程,心想年纪小爱一个人真的很有优势,一腔孤勇无所畏惧,哪怕自己烧得寸灰不留,心里也只记挂着能不能得偿所愿。
他不行,倾尽所有感情的后果惨烈得他还时常隐隐作痛,如若没有一点心机和计较支撑,他不安心。
许靖舟讲着电话往小阳台走去了,宁予桐撑着下巴想了想,拿过手机给通讯录上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号码的主人他不久前刚见过,在病房里,她提着沈铎叫人准备的礼物前来看望自己,如同从前一般恭谨地问候他,宁少,别来无恙。
十二月底这座城市上空总算露出了暌违已久的阳光,天气放晴温度回升,秦峥闲来无事便约沈铎到郊外的温泉山庄小住。
年近三十仍未成家,逢年过节亲戚们回来团聚,他总得被家里的老太太说教,那苍蝇嗡嗡似的唠叨烦得他只想打人,因此这回到山庄来他便没带床伴,什么美艳漂亮的小情儿,关键时刻没一个派得上用场哄得他开心,废物一群。
这么一想秦峥又感到悲从中来,见天儿往温泉里来回扑腾,扑腾完了上岸让服务生给他捏肩捶背,冲着一旁躺椅上闭眼假寐的沈铎说:“哟,还能安心睡觉呢。沈三儿,我他妈可真羡慕你哪。”
沈家老小四世同堂阖家欢乐,传宗接代的任务又落不到沈铎头上,他一身轻松自在逍遥,哪像自己一根独苗儿,周围的表亲遍地娘子军,年纪一大老太太恨不得谁都往他床上送。
沈铎没睁眼,连骂都懒得骂他这说话没个正形的发小。
家中长辈不指望他娶妻生子是事实,可他和尤杨的同居生活未必有秦峥想象的舒服,尤其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敏感细腻的爱人,对方总是能从一些细微之处窥见异样,好比如这趟临行前的一次闲聊,他当时正在帮尤杨挑选出差要用到的衣服,得知他即将和秦峥碰面,他的枕边人猝不及防转了话题,问他是否坦白一些事情,有关他和宁予桐。
沈铎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就顿住了。有什么好坦白的,他皱着眉头想,沉重的过去不堪回首,如若非要形容,那么荒唐和错误两个词便已十分贴切,尤杨不该来蹚他欠宁家的人情债浑水,一切过往与他无关,他是自己亲手选择的伴侣,一枚素圈足以昭示他的重要性。
然而尤杨的想法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听沈铎轻描淡写地交待他和宁予桐的过去,说他们两小无猜相伴长大,年少时借宿宁家,承蒙宁老夫人厚爱,对宁予桐的感情自然比其他人来得深一些。
何止是深一些,尤杨神色如常心里却止不住冷笑,与沈铎有过关系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偏偏只隐瞒了这一个,由此便可看出宁予桐的特殊,如果这点还不足以证明,那么回国以来几场聚餐上他们眼神的交汇,乃至前段时间酒吧里宁予桐的出现和沈铎心不在焉的模样,种种细节都能叫他笃定沈铎对宁予桐的在乎,哪怕沈铎尽力摆出了一副疏远的姿态。
他记起回国之前来自沈家长姐沈之虞的一番叮嘱,她说既然打算好好儿过日子,那么你们就要学会互相信任,我不希望回国后你们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开心,毕竟沈三儿以前混账得很。
那时尤杨以为她出于长辈身份关照自己,现如今才想明白,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沈之虞当真是个好姐姐。
沈铎说完见他没有动静,便放下衣服回了书房。
尤杨没有追问下去的力气,因为他真的太忙了,忙着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