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如他们激烈争执的当晚,他将沈铎接起电话后的训斥听得清清楚楚,爱人的愤怒持续了片刻,又在短暂的沉默后迅速消散,如同一簇被冰水陡然浇灭的火焰。
当他再次打开房门,所见到的便只有灯光刺眼的客厅,以及地上一滩狼藉的汤水罢了。
在此之后,将近两周的时间沈铎都不曾回来,尤杨拒绝向他的朋友们询问,同时也很难说服自己不去想他是否就在宁予桐的身边,像从前一样关心照顾他名义上的外家弟弟。
这还只是诸多证据之一,尤杨为此不得已还回想过许多旧事,包括项目初期与宁予桐接触时被他忽略的种种细节:思考时下意识把弄钢笔笔帽;不管温度高低,进室内必须即刻脱下正装外衣;喝水前总要将杯口调转方向……他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平日里不起眼,可仔细琢磨便知道这样微小的习惯绝非一朝一夕模仿得来,沈铎对宁予桐的纵容远超他想象。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足以叫尤杨心头寒意横生,更不消说项目进行期间听来的暧昧传闻,乃至上司褒奖他时状似无意的打探。
颐品传媒的专业度有目共睹,但它一贯是同行眼里刁钻高傲的合作伙伴,宁家小少爷又从不肯卖他人薄面,也不知他们有多深的交情才能让睿思占得先机。虽说后续电影企划难以成形,但攀上这条线,还愁往后没用处么。
尤杨不知作何回答。他宁可从来没向沈铎寻求帮助。
明明他和伴侣之间只相差一处家境,可单单家境便犹如天堑般隔断他们对彼此的理解,甚至否定了他为事业付出的所有努力。这份不甘心他同样掩饰了很久,如若他们留在纽约,或许他还会强行按捺只字不提,但他们已经回国了,亲眼目睹的一切让他根本无法继续忍耐。
尤杨始终想知道爱人的回避和怒火究竟是源于自己的多疑,还是他仍旧深爱着这个旧时放在心尖儿上的小少爷。
他们是合法伴侣,他有权利要求一个真相,而不是作为毫无干系的局外人,尊严扫地还要假装若无其事,那么他永远不能甘心。
尤杨在僵持中思忖良久,随即示意服务生送来新的酒水,他递给了宁予桐,但对方并没有接,只是同他说了一声抱歉:“尤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前段时间在养病,好不容易才被家里允许出门,不能沾着酒气回去。况且都是自己人,尤先生也不必这么客气。”
托辞未免太过牵强,他刚才分明要了一杯香槟。
尤杨感到不悦,但并未拆穿,只是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承蒙高看,既然都说是自己人,那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请教宁总,希望没有冒犯才好。”
宁家小少爷欣然点头:“尤先生请讲。”
到此刻,任何拐弯抹角的掩饰只会显得累赘,尤杨知道他是聪明人,因此直截了当便问:“拒绝睿思资本的影视企划,是宁总深思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