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姿态剥夺了他的心神,使他只能木楞地看着宁予桐靠过来,像从前无数次亲昵一样用鼻尖摩挲他的脸颊。尽管滚烫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往下掉,但宁予桐还是慢慢笑起来,甚至孩子气地吸了吸鼻子。
他的嗓子因为过度压抑哽咽而变得非常沙哑,可他还是尝试努力发出声音:“……怎么办?”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他被熟悉的气息逐渐包围,宁家小少爷因此忍不住溃败,呜咽着重复相同的问话:“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似乎总是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被承认的人不是他,为什么站在沈铎身边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他的沈哥哥永远不会爱他。从十六岁直至现在,这些疑问如同刀子一般无时不刻剜割着他的心,血肉模糊的伤口从未愈合,只是一次又一次溃烂直到他彻底麻木。
人人都艳羡他出生在富庶强盛的家庭,以为这便是无可比拟的幸运,而假若他真的拥有顺遂的运气,为什么至今还要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那颗卑微又低劣的真心,它早就没人要了。
可他还是比谁都深爱着他的沈哥哥呀。就算是六年前他不告而别,就算他曾经在纽约的大雪中目睹他为尤杨戴上素圈,又哪怕晚宴上他们因为他急于回护枕边人而起了争执,他也还是打消不了想要好好爱他的念头。
他爱他,从来都不怕别人知道,只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是我做错了吗?”宁予桐带着委屈的哭腔问他:“妈妈要我乖,你也要我乖,我听话了呀,为什么还要被这样惩罚?我知道我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我知道的,可我没有办法了……我比他们都要爱你啊,为什么不能是我?凭什么不能是我?!”
“尤杨能做到的我也做得到,沈煜钦说颐品没有让他失望,大哥也默许我继续接管了,你看,我会打理公司,也会自己生活,不再一无是处还得让你照顾的小孩子了,这样还不够吗?”
“还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沈铎,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
宁家小少爷歇斯底里地哭着问他。
“……”
沈家老三说不出话了。即便他很想告诉宁予桐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酸涩的眼泪像是打在他心尖儿上,使他意识到在这个时候说得再多都无济于事。当他决意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要在声泪俱下的责问面前哑口无言。他没有为自己辩解的资格。
沈铎愣神间很快被挣脱了一只手,宁予桐随即又红着眼睛使劲儿来掰他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头,沈铎吃痛,却同样顽固地将他攥得更紧。
宁家小少爷用力得指尖一片死白。
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过于急促的抽噎声终于引起了兄嫂的警觉,再这么哭下去怕是要出事儿的,许幼仪见他情绪激动,两人僵持的动作又越来越粗暴,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便去扳了肩膀把人搂回来,半强迫地扶他起身,转头厉声对保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