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桐的情况简直糟糕透顶。
他的颈动脉在侧翻时被玻璃碎片划伤了,车身接连侧翻又引致他身体内部脏器破裂,大量的出血使得他在抢救时便数度陷入休克的绝境。他的右手掌骨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四根,膝盖和脚踝也有不同程度的挫伤,最致命的是他在意外中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头部承受了来自撞车瞬间的剧烈冲击,前额严重擦伤,不排除脑震荡和颅内淤血的可能性。
宁予杭补签知情书的时候用力得笔尖都要把纸刮破。
宁家其他两位兄长遵照他的安排赶回家,但到底也没掩住神色中的异常,不过片刻便被他们的母亲察觉出来了。
有过前次磕伤额角的疑惑,老太太当真警惕万分,午后四点多钟的光景,她正陪着儿媳在花园里吃茶点,宁家老二老三便过去问安。他俩同秦峥交情不深,因此提前离席也是可以解释的。老太太一开始说话时还分外和蔼,但后来不知哪处的谎没圆好,叫她狐疑瞧了半晌,突然问,你俩早上出门穿的不是这一身吧?
宁家老二和老三面面相觑。为了能叫母亲安心,他们特地在回家前换掉了沾染血污的西服,谁知老太太眼尖得厉害,一打眼便知不对劲儿。宁家老三心思活泛,揽着妻子的肩头想要把话题扯开,老太太放了杯子,笑容都敛了,接着问,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
宁家老三辩解,妈,弄脏了么,当然得换哪。
老太太盯着他问,你俩一块儿在地上打滚了?
宁家老三噎了一记,下意识转头去看身旁的哥哥,宁家老二是个不折不扣的闷葫芦,光是站着,木楞好半晌才生硬说没有。
老太太平静问,那你们换什么衣服?
宁家两位兄长不敢答话,拳头紧了又松,目光也回避着。到底年轻,弟弟又还在手术台上抢救,目睹过那样鲜血淋漓的场景,他们自然不可能像当家主事的大哥一样沉得住气。兄弟俩的沉默让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差,管家过来给她添茶水,她拿手挡了,转头说,去,给你们小少爷打电话,我有事情要叫他回来。
不行!宁家老三着急叫住了管家。
这一声出来,便是再也瞒不住了。老太太知道家里的小孩儿出了车祸,急得险些要昏过去,就连她的儿媳都被吓了一跳。她被紧张的管家扶在手里,一句句逼问意外的缘由,宁家的兄弟俩实在不敢隐瞒,清清楚楚照实交代了,耷拉脑袋叫母亲来回指了半天。
老太太气得连骂都骂不出来了,推开立在跟前的两个儿子便直往医院去。一大家子都慌张,宁家老三安抚住他怀孕的妻子,转身跟着母亲上车,焦头烂额劝了一路,可老太太抿着嘴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是真的没辙了,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兄长,做儿子的醒不过来,又怕是连命都要丢了,这节骨眼儿上就不该叫他们回来瞒着老太太。怎么瞒得住呢,那是她的心肝儿,一刻瞧不见就想着念着,况且现在还出了意外,倘若她真的计较起来,怕是连自家人都要遭殃。
临近正午时送到的医院,过了快五个钟头,抢救室里还是没有动静。
宁家兄长闭眼仰靠着墙壁,听见叠沓的脚步声才坐直身子转头去看,他的母亲还是来了,步伐急得连身后的管家都一路小跑。宁家兄长还没来得及给他那两个不中用的弟弟甩眼刀,自己先迎头叫老太太扬手打了一巴掌,眼镜都甩到了一旁。
管家慌忙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弯腰要去捡那眼镜,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