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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我瞒 再陈三愿 3892 字 17天前

她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动静大了,过往的医护和家属纷纷侧目。沈铎垂眼打量濒临崩溃的长姐,由她失控哭叫,好半晌,他才慢慢掰开了她紧抓得死白的手指头。

“……所以我后悔了,”他一字一顿说:“沈之虞,我后悔了。”

沈家长姐瞪圆了泪眼。

一个家庭,沈家老三面无表情想,早早过世的母亲,粗暴严苛的父亲,世故的兄长,以及别有用心的姐姐。他从出生起便时常疑惑自己为什么不能够被家里人疼爱,明明他已经比所有同辈都要优秀,甚至完美承袭了来自血脉中的城府和算计,也十足长得像一个真正的沈家人了——在年少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想象未来的人生,他以为自己会就此孤独死去,可后来是他的小孩儿拼尽全力来爱他,让他拥有了被看重被依赖的真实感,把他从一个不近人情的怪物变成有血有肉的凡人,沉溺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也自私得不愿再叫旁人得到他小孩儿的一点好。

他试图深藏贪念,也一度只想将他从心尖上活生生剜下来,但不论何种行径都无疑愚蠢至极,他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的荒谬,也因此更加恐惧他的悔恨是否毫无用处。失去家族蒙荫,失去习以为常的权力,乃至是失去血亲身败名裂都算不得什么,他只是在将他小孩儿当年吃过的苦头再尝一遍而已,他可以接受,从老夫人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他便做好了所有准备。

他愿意偿付所有惨烈的代价,只要他的小孩儿能醒过来。

他后悔了,过去那么多那么多的荒唐行径,他统统都后悔了。

在纽约的海誓山盟再真切又有什么用,那个时候即便不是尤杨他也会这么做,一旦决意遗忘,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日夜相拥的爱人。他只是想逃避,从六年前匆忙离开医院,再被长姐带出国的那一刻起,他也一直都在逃避。

众叛亲离孑孓一身,之所以有今日,无怪乎是他冥顽不灵自作自受,他活该遭受这样的报应,他活该这样生生忍受彻骨的折磨与煎熬。

沈家老三在姐姐哀戚的目光中自嘲地笑起来。

实际上他并不讶异于父亲的决定,这些年来他对他的恨意有增无减,父子间迟早要走到反目成仇这一步。只是既然要彻底撇清关系,那么一母同胞的兄长家姐恐怕也得一并断得干净,他感到惋惜,但遗憾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他再一次认真警告长姐,不要到老爷子面前求情,也不要到医院来,更不许再插手他和宁家的恩怨纠葛。

家里的东西我会还回去的,他又说,你安分一点,别叫我们最后连姐弟都做不成。

沈家长姐噎住了哭声,失魂落魄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因是雨天,秋季的日头透不过云层,高耸的住院楼内部更显得灰暗阴冷。随着楼层拔高,电梯里的病患家属越来越少,到达重症监护室外头时,便只剩下了沈铎和两个监视他的保镖。走廊空阔,宁家的兄弟们昨夜便散去了,仅有老太太和家里陪护的佣人还留在长椅上。

老太太不眠不休等在这里快有一周的时间了,重症监护室原则上并不允许家属留宿,可她意外的固执,谁都劝不动她,就连她的长子低声下气去请求都遭到了呵斥。自己的身体也好医院的规矩也罢,什么都不打紧,她现在只一心一意挂记着她的孩子,只要他一天不能醒来,她就一天都不能心安。

在等待的时日里她哭过,哀求过,也教训了很多她觉得需要为此担起责任的人,首当其冲便是沈家的三少爷,致使这一切惨剧的罪魁祸首。

或许眼下也不该叫他少爷了。

老太太看得哀切,等人到了跟前许久,才抬头冷冷瞟他。

沈铎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