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遗传的天赋么,沈家人总擅长于给人灌迷魂汤。宁予杭想不起家里小祖宗那固执得令人拜服的情愫萌生于何时,但他清楚记得自己厌恶沈铎的理由,不单纯因为他在他忙碌的间隙趁虚而入,更重要的是他亲眼目睹过他的恶劣根性,在宁予桐自杀之前,那畜生还能自由出入宁家的时候,他在一天午后得空到琴房检查功课,结果刚要敲门便透过玻璃窗看见弟弟仰头献吻——如今看来那未必不是对方的引诱——沈铎完全没有拒绝,相反,他很自然地接受了宁予桐荒唐大胆的行径。宁予杭永远不会忘记他的眼神,那眼神即是后来不管发生多少事他都绝不相信对方表态的依据,如果当真是年少时便深藏爱意,那么他必然不会以那种眼神俯视他的心上人,傲慢得近乎羞辱,毫无温度可言,正如一个在陷阱收束前肆意玩弄猎物的捕手,冷血又薄情。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没有早早料理祸端,亦是他的过失。
但那畜生现在又得到什么惩罚了呢。宁予杭支着额头回忆几个月以来沈家的种种举动,尽管断绝关系后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可他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本家的确为难他,然而背后授意的人究竟是老爷子,还是打着老爷子的幌子故意为之的沈煜钦,他却无从得知。假如真是老爷子最好,可要是沈煜钦,那宁予杭很难不猜测这对兄弟之间仍有不可告人的联系。他太了解自己的老友,一家兄弟姐妹里头大哥形如摆设,长姐满是野心,唯有老幺能帮忙,因此贸然放走一个趁手的工具还不图回报并不像他的风格,然而一旦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那就表明沈铎仍是沈家一员,损兵折将不过假象,将来他仍会好端端地立在生意场上,真正活成沈家的一道影子。
不知兄弟俩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要这么说,父子间也不过是闹了一场笑话,脱离本家的束缚,对于那畜生而言倒是一种解脱了。宁予杭想得太阳穴抽疼,烦躁吁气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另一头,视频里正在发言的负责人谨慎地闭了嘴。
“……继续。”他不悦皱眉。
对方这才敢接着说话。
成败已定,他们做再多挽救不过是徒劳。宁予杭懒得细听,只将双手合拢在腹间,逐渐舒展了身体。他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不断盘算,可算来算去心头的火气都只增不减,他忍了太久了,既然不打算一辈子忍下去,那么他的耐心迟早有到头的一天,再说了,凭什么毁掉了别人的家庭和人生还能不付半点代价,难不成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东西更容易占便宜么。
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吃亏的也不能总是宁家人。
他越想越不愿叫人好过。
会议持续了一整个茶歇的时间,欧洲子公司希望总部就补救方案提出定夺,因此宁予杭一直在商谈之中无法脱身。书房清静无人打扰,只有管家在三点钟的时候又进来了一趟,立在桌前悄声告诉他小少爷回来了,一进门就叫欢天喜地的老太太留在了身边。
不过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管家又说。
宁予杭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但听到这话时他皱了一记眉头。视频里的高层仍在同法务探讨有效规避当地政策约束的前提下分步参股其中一家企业的可能性,两帮人喋喋不休,他愈发不耐起来,最后连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