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隐瞒了什么吗。宁予桐想不出来,现下仿佛没有一件事是他不能知道的,年少时他和沈铎已经为各自的冲动付出了代价,往坏了说,就算两家人的交情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可他不信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双方长辈都不对此进行任何挽救——或许颐品传媒就是这么来的,沈铎不好同他说内情,只讲是送,明面上看似顺理成章处置家业,实则是为了安抚那时伤心欲绝的母亲和兄长而痛下决心——虽然想来离谱,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沈煜钦为什么愿意大方献出家业,他疼弟弟,又和宁予杭是旧相识,自然得当这个和事佬。
可他有这个价值么。宁予桐又忍不住怀疑,出让颐品传媒对沈家而言无异于割肉,再者,如果宁家真的因为他的自杀而得到了这份赔礼,他也如蒋锐所言接管过一段时间,那么其中还有什么缘故能让宁予杭为之缄默呢。
事出有因,来路清楚,去向明白,得到了也理所应当,他记得宁予杭私下里对颐品传媒是很感兴趣的,他明明想要,所以此时又何必摆出一副排斥的态度来把东西强塞给自己。
宁家小少爷猜得烦躁,无力感加深了原本就十分糟糕的心情,因此他又想起宁予杭的训斥。他要他回家帮忙,可话说得轻巧,他该怎么帮呢,他对公司的事务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如果六年前没有自杀,那么他应该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出国学钢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在家里经营公司。
他要从头开始学吗?像从前一样?可从前他心性执拗从不听劝,后来又为什么肯接手颐品传媒呢?所有人都说他精明,手里头堆金积玉,但这一切开始的契机是什么?母亲说动他了吗?还是沈铎?
他百思不得其解,出神间骤然吃痛,一松口,只见指尖已经被咬出血丝来了。
要是没有那桩该死的意外就好了,没有意外,他就不会对着一片空白的过去毫无头绪,也不必被迫变得焦心难过思虑重重。
他从未感到这样沮丧,浑身上下疲惫得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他想要蹲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什么都不管,也哪儿都不去,最好在恋人抵达别墅之前不出房门半步,但这种念头实在太软弱了,因此他很快又挺直了背脊。尽管委屈,可他不愿自己遇到一点事情就要轻易掉下眼泪来,倘若他真的哭了,那才是真正的廉价和胆怯。
可是沈铎什么时候会来呢,他想回云山苑去了。
渗透窗帘的些许余光渐渐淡去,房间变得更加昏暗幽静。他在门后立了大半个钟头,一直到指尖血丝干涸才慢慢回笼思绪,打开了身旁的壁灯。
暖调的灯光荧荧照亮卧室一角,他深深吸气,强迫自己抬头环视四周以分散注意力。
这里陈列摆设一应物件同他少年时没有区别,家具即便换过样式也依旧是冷色,自门口一路向内,依次是浴室、衣帽间以及一处小客厅,厅内铺着地毯,墙角的高脚架上还有一盆蔓绿绒,从鲜嫩翠绿的叶面来看,应该时常有人过来养护。
卧室的另一侧是他自己的书房,桌上干净,他喜欢的那些画册和原本也被整齐收纳在柜子里,紧邻着两排书柜的是拉着帘子的落地窗,他不必伸手撩开也知道窗后是一方宽敞的露台,视野极好,夏夜纳凉时能远眺整片绵延的山峦,甚至无需任何观测装备就能捕捉天边熠熠闪烁的晚星。
衣帽间里的着装配饰都是新的,床褥也规整洁净,他许久不曾回家,但家中的一切都有人帮他精心打理着。
他在落地窗前怔楞,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