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潋垂眸。
晏青棠印象里的容潋总是温和宽厚的,但此刻他垂下来的目光中却毫无波澜,看不出一丝情绪。
晏青棠退了一步。
“你不是我师父。”她笃定道。
连亭沉眸,目光落在“容潋”身上,感受着身前那股极为熟悉的大道韵律:“代行者。”
新一任的代行者,竟是容潋。
段长老看上去早便知道此事,此刻乐呵呵的凑上来,连连点头。
“是的是的,他现在不算是容潋——你可以将他现在的状态理解为鬼上身。”
从狗变成鬼的鬼天道被段长老贴脸开大,本来就小心眼的它瞬间凭空再聚一团雷云,粗壮的雷霆直接将段长老怼飞。
空气中只留下了他抑扬顿挫的惨叫声,如流星般划过青山宗的上空,驻宗的长老弟子们惊愕的仰起头,见鬼一般注视着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一坨段长老,眼见着他直直的砸在了密林之间,惊起一片飞鸟。
满天尘土之中,段长老躺在被他砸出来的大洞里,半死不活的蹬了下腿,看上去一副快要升天的模样。
始作俑者鬼天道镇定的收回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晏青棠身上。
触及到它目光的那一瞬间,晏青棠立马闭紧了嘴巴,将一些容易被劈飞的称呼狠狠压在了心底。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杀鸡儆猴很成功,天道心中有点满意,它伸手召过虚空中漂浮着的大书,翻动书页。
岁月书在它手中轻轻抖动,空白的书页之上竟现出了些许墨迹。
下一瞬,墨痕挣脱纸张的束缚,冲着晏青棠迎面扑来。
晏青棠只觉得眼前一花,熟悉的吸力再一次涌起,逐渐化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和连亭一并吞没。
失重感袭来,周遭一切都化成了虚无般的碎块,似乎永远也看不见尽头的坠落中,唯有身侧连亭紧握着她的手带给了她一丝真切的温暖。
直至某一刻,身躯似乎穿破了一层屏障,眼前骤然一亮。
浓郁的血气冲入鼻间,隔着漫天血色,依稀可见远处古城城门上方刻着的大字。
“天衔”。
晏青棠垂首打量过脚下被鲜血染红的大地:“岁月书这是又将我们带回了三百年前。”
长相奇形怪状的魔族们不知死活的扑了上来,连亭抬手的将晏青棠护在怀里,目光扫过一眼,那些魔族没能来得及碰到他们的衣角,便被坍塌的虚空碾压成了碎片。
他揽着晏青棠一跃而起,踏空凌立。
“都是虚影。”连亭目光下敛,仔仔细细扫过脚下残败的城池,“就像是过去遗留下来的残象,被封存到今日再次重现。”
说话间熟悉的浩大气息再次出现,视线里,高近数丈的庞大魔躯踏碎虚空,骤然出现在天衔城前。
这一幕无比熟悉,晏青棠握着连亭的手激动起来:“段长老要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自西而来的剑光骤然划破长空,斩出一剑开天山。
如虹的剑光里,晏青棠第一次看清了段戌的脸。
她看着他斩去伏稷一臂,看着他义无反顾的拉着伏稷共同赴死。
合道境自爆的威力何其可怕,山峦瞬息之间被夷为平地,大地塌陷,江海断流。
可伏稷依旧没有彻底消亡。
他的元神化成浅淡的黑雾,自废墟之中钻出,看上去虚弱至极,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它吹散。
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