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么……
衔烛隔了片刻,才轻“嗯”一声。
酒盏一指长?。方别?霜捻着杯脚,一下一下转着杯身:“都用来睡觉,太可惜了。”
她又?说:“如果我是你。我想?不到我还能有什么烦恼。”
底下弹胡琴的姑娘换了一首又?一首的曲。
少女随意说着,倒酒、呷酒。
衔烛望着她,不怎么说话。
方别?霜想?象不到六千年是怎样长?的一段岁月,更想?象不到鬼神究竟会全知全能到何种地步。她意识到她认为?可惜的六千年,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不值一提。
也许他看?她,与?她看?蝼蚁并无二致。
她绝不愿做他人眼中的蝼蚁,可是她与?自?己眼中眼界狭小、无能为?力?的蝼蚁,有何区别?。
酒喝完了,她搁下酒盏,低头看?时,星光如盐。
那只被?她坐下后随手推到对面去的酒盏也已不知何时空了。
方别?霜再抬头,却隔风对上少年潮湿涣散的视线。
红瞳润亮,胜过世间所有宝石。
绸缎般的白发在夜风中轻扬。
她心里?骤然一空。
肤如瓷质的少年轻缓地垂下眼睑。有湿意从他眼尾无声地漫去了,如玉兰花瓣上凝落的一滴露。
方别?霜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少年眨眼,没?有张口,只轻摇头。
她蹲下,碰碰他肩膀:“为?什么难过?”
她原以为?他也会很开心。怎么会难过成这样?
在为?什么而难过?
衔烛抬起头,朝她弯眼睛笑。想?开口否认,喉间却哽塞着,便仍只能摇头。
他感?到头脑晕眩,确认自?己应该是醉了。饮下凡俗食物,量多量少都会作用于身,但他没?想?到会醉,原以为?只会有些疼。
他听说,人在醉时的情绪是冲动而无理的。所以自?己此刻的思绪与?感?受都不可信。
他知道的,一旦他表现?得痛苦,不论他向她渴求什么,她大概都会尽量履行承诺逼迫自?己去做,尽管与?她自?己的意志相违背。譬如那天他被?情欲逼疯,求着她触碰,她几番拒绝,最终还是没?有彻底丢下他。
这一切与?爱无关,只因她本身是个很好的人。
他要克制,不要在不清醒的时候贪恋这些虚妄的爱。
方别?霜也从他泛红的脸颊与?略显虚晃的视线中猜出了他的醉意。
她有点难以相信。一口两口的酒而已,她一个人喝大半壶都没?事。他怎么……
还有点手足无措。
她有想?过自?己会喝醉,但并不担心,反正有他在。他醉了,她却不确定该怎么办。要回去吗?
衔烛认真地看?眼前?一个、两个、三个主人。
他寻到她的肩膀,下巴轻轻地靠上去。
他只要这一个。真正的,唯一的。
少年拥靠着她,虽再无进一步的逾矩之举,但忘了像往常一样控力?。少女没?蹲稳,他一拥,身体便倾陷进他怀里?。
她扒着他的胸膛,开口道:“我们就此回去吧。”
“不要。”他声音有些哑。
“你这样不回去不行。”
虽然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行。反正,她觉得不安全。
“不要。我不要,拖累你。”
衔烛眉心拧起,极力?克制。本就失焦的视线却仍一再模糊。
他实在,很不好。很不好……她喜欢这里?,不能因为?他而离开。她看?到一些人会开心,不能因为?他而远离。他太贪心,太自?私了。
为?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