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枝不聪明,看不透他。
可陆景策心里却有一面明镜,将他的内心照的一览无余,他什么都骗不过陆景策,他被陆景策看透了——
陆景策看着沈怜枝变化莫测的面色便知道自己将怜枝的内心摸中了个十成十,他的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儿,“你看,怜枝,哥哥对你多好,哥哥都是为了你啊。”
他斗不过陆景策,这让怜枝很是气愤,“为了我,呵……”
“陆景策,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暴戾恣睢,你杀了那么多人,上至我父皇,下至一匹马,究竟为什么?”
还不等陆景策答话,怜枝便“哦”了一声,“是了,为了泄愤。”
“你这样子真像个疯子,你怪我,话里话外不断地怪我移情别恋,说我恶心,但是陆景策——难道最开始,是我想去和亲的么?!”
他将矛头对准了陆景策本身,“是你护不住我,是你留不住我,是你没用!!”
陆景策游刃有余的笑容倏然破灭!像一面被击破的铜镜,一小片一小片地落在地上,有一股气冲到怜枝的心头,他的心跳变得愈来愈快,心尖不住传来的密麻刺痛竟然怜枝也体会到几分畅快——
在这样的互相伤害中,他竟然品尝到了快感。
陆景策说得对啊,爱不了的话,就恨吧,将彼此扎的鲜血淋漓——他是不聪明,可是他们太懂彼此了,知道刀子往哪里戳才最痛。
“雪里跪了一天一夜,抵什么用——”怜枝恨恨地道,“你自己守不住山盟海誓,又凭什么要我为你守活寡!!”
“怜枝。”陆景策向前一步,面上的笑容僵硬可怖,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只是太细微了,“闭嘴。”
“废物,陆景策,我们之所以落得今天的地步,就是因为你无能,只是因为你无能,你,唔——”
怜枝的话被迫停止,他的双唇被人堵住,陆景策吻他,唇瓣狠狠的在他的唇上辗转而过,怜枝张嘴去咬他的下唇,快而狠辣的一下,陆景策的血顺着唇角滑下来了,却还不肯放开他。
陆景策与他分开,又伸手在他红肿的唇上重重一擦,而后抓着怜枝的手臂将他带入宣政殿内,头也不回地往高处走——往那把龙椅上走。
只剩一步路时,怜枝忽然停了下来,他看向陆景策,目光在他与那把金光璀璨的龙椅之间游弋不定,“你做什么,你——”
哗——陆景策将龙座上的黄袍披在沈怜枝,那袍上绣的金龙似乎成了扭曲的蛇,一丝丝一缕缕地攀爬上来,缠绕着沈怜枝身体的每一寸,以至于他胸口滞闷难以呼吸。
“怜枝啊,外头冷,吹了这样久的风,可不要着凉了。”陆景策对待这龙袍简直无半分敬畏之心,好似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氅衣,再无其他了,“披上罢。”
怜枝欲往后退,躲过他的手,谁曾想陆景策反手将他拽到身前,怜枝反倒朝着龙椅处冲去了,他堪堪伸手稳住身形,双手撑在椅背上,陆景策倾身压在他身后,“不错,我无能,我废物——所以我才会失去你。”
他大方地承认了,因为……
“但那是过去了。”陆景策说。
雪地里几乎冻成冰雕也留不住爱的人,所有的尊严与傲骨在那一刻全然瓦解冰消,那时候陆景策也不过廿一岁,他没能斗得过命运,极度悲愤嫉妒的同时他也意识到——
权利,他可以不在乎,可以嗤之以鼻,但绝不能没有。
所以他入朝,从楚王,到孝文帝宠臣,时至今日皇位唾手可得,才能将沈怜枝留在身边。
“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陆景策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