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泊寒收拾背包的手一顿,想了想,如实说:“偏执的人对得到和失去都很难洒脱。”
然后又扔下一句:“上半辈子程殊楠遭罪,下半辈子也该轮到他梁北林了。”
程泊寒将厚外套仔仔细细给文乐知穿上,揉揉他的头,神情轻松地说:“走吧,再不走真查出来什么来,我们都麻烦。”
他们之所以没有当夜离开,就是要在医院里等梁北林找来。梁北林不来这一趟,不让他发泄一回,死心一回,他俩即便回到元洲也不得消停。
“走,回家!”文乐知扬起一个狡黠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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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DNA检测结果那天,梁北林在卧室里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去院子里,将那三棵玉兰树全种上了。
白玉兰早就订好了,但因为程殊楠去景州,梁北林想要他能亲眼看着栽种,便说等等。后来树送了过来,就放在墙角,却再也等不回程殊楠。
他挖了三个深坑,坑底铺上碎石,然后将苗木种上,埋土,浇水。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安静,袖口挽起来,小臂上青色血管在绷紧的肌肉上若隐若现。燕姨站在廊下擦眼泪,忍了几次还是上前去叫他。
“北林,我熬了汤,你多少吃一点。”
“北林,你别这样……小楠已经走了……他是个好孩子,下辈子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梁北林停下动作,孤零零站在玉兰树下,像被抛弃的衰老狼王,已经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精神世界。
过了一会儿,他动了动,继续垫土。
“移栽得太晚了,得浇足浇透封冻水才行,等小楠回来,就能开花了。”
“燕姨,”梁北林突然抬手指角落里的吊篮,“麻烦您做个垫子铺上吧,我想把整个篮子都包起来,冬天坐在里面不会太冷。”
说完了,他又补充道:“之前我看了几家定制的,都不是很合适,您做的小楠应该会喜欢。”
燕姨别过脸,半晌之后走到梁北林身边,将他手里的工具拿下来,说:“那你先去吃饭,吃完饭才能有力气做这些事。”
梁北林这次没拒绝,听话地跟在燕姨身后往房间走。
吃过饭,梁北林跟燕姨说要回书房处理工作。燕姨有些担忧地跟着他走到书房门口,不便再跟去里面,又见他这会儿神色平常,便默默地转身离开。
梁北林关上门,在书桌旁坐了一会儿,紧接着开始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又拿起那份检测报告看,几秒种后突然大力将那几页纸撕碎,往废纸篓里一丢。过了没一会儿,又将纸屑捡出来,手里握着一只火机,打了几次才点着,然后坐在地上,慢慢看着那堆纸屑变成灰烬。
前几天检测人员来家里取走了程殊楠的牙刷和落在外套上的头发,今天结果出来,他只看了一眼,就天旋地转。
这个结果不是真的,他不接受。他想,程殊楠一定是躲起来吓他的,一定会回来。
他在地板上坐了很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在门口停住了。
梁北林猛地抬起头,心跳到嗓子眼,然后爬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程殊楠赫然站在外面。
身上还是那件去景州时穿着的黑色羽绒服,脸冻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一看就受了不少苦。
“小楠,小楠,”梁北林大力将人拉进怀里,死死抱紧他,“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是他们骗我,我就知道是你躲起来了,你回来了,太好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改,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每个单词和句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