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正心也浅笑回应:「我袇房之中似乎还烧着茶水—」
「?
曹劲松随后才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忙称不是打劫,是看季忧气息外放要花银子。
班阳舒和温正心此时坐在石凳上,心说这和打劫有什麽区别。
随后季忧开始打开周身气窍,引导着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入体。
直到灵气充盈之后,季忧轻轻握拳,开始气息外放,气息逐渐攀升。
不多时,他的周身已经聚集了呼啸的风声,裹挟着炙热的气魄顷刻间向着院中扩散,震得那袇房之中的那株桂树哗啦作响。
此时的季忧已经可以感受到更澎湃的气劲在周身流淌,尤其是精气神养足之后,颇有种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豪迈。
不过,他手臂的经脉现在还未完全疏通,气劲流窜于此处便会引发一阵酸痛。
另外他发现境界的提升对自己还有种影响,是来自于肉体的。
因为就在刚刚,随着季忧体内的灵气不断充盈,通过碎裂的灵元所携出的灵气在他的神念微动之下引燃灵火。
此时,第十六次微照所带来强大平静感似乎消失了—
另外还有一点,是他神念内视时发现自己的灵元碎的更狠了。
曹劲松此时将其叫停。
小境界的跨越其实并不会让修仙者拥有更多的神异,所造成的改变也仅是灵气丶神念的提升,最后化为战力的跨越。
所以光是观看他运转气息,仍旧是无法判定季忧如今的战力。
「半个月啊,季忧,你可知道就连资质没你好的学子都不曾用过这麽长的时间。」
曹劲松忍不住感叹一声。
季忧虽然是他的逆徒,但修行一事从未让他操心过,除了当初感悟天书时曾对这孽徒做过指导,其他关于悟道冲境的事他一直都未过问。
这倒不是曹劲松对他不上心,而是彼此之间的天赋差距是摆在那里的,
曹劲松不想以自己对天道的浅显感悟而带偏了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也从来没有过问季忧沉溺于炼体之中的事情。
直到此次破境通玄,季忧耗了比众人更多的时间,才引起了他的担忧。
炼体,当真是浪费修行天赋的行为,也真的会抵消掉修仙者对天道的亲近。
季忧听后端起茶杯:「我知道教习的意思,肉身强度确实阻碍了我破境的速度,但战力一直都是我的追求,所以我可能还会继续炼体的。」
曹劲松抿了下嘴:「这次只是小境界的跨越,就已经如此艰难,你真的不怕你最后无法成功融道?」
「事在人为,反正都已经修成这样了,无非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而且我一直觉得,只要能够掌握住肉体与神念之间的平衡度,我这种修炼方式未必是错的。」
「老夫天赋不如你这个逆徒,也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建议,但修炼肉体这件事,你还是要谨慎为之。」
「放心吧,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会停下。」
季忧放下茶杯会轻语一声。
玉阳县一夜连冲两境之后,他的灵元就碎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无法继续修行的。
但如今能修到这地步,对季忧而言就像是白捡的。
修行一事,讲求的是顺其自然,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觉得继续以这种方式修行下去也是顺其自然的一种。
不过就像曹劲松所说的那般,通玄还只是第一步,他随后要面临的是如何破境进入融道。
班阳舒和温正心都是融道境的修仙者,眼见季忧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也分享了一下自身融道的经验。
通玄境界,讲究是观天道,而融道境界则是将所观之道融于己身。
如内院五殿之中,有专注于力法之道,出手便如山岳袭来,气劲无双,
有专注于四象之道,雷法滔天,以风为盾,亦有明暗之道丶花开之道丶流水之道,各不相同,对应的便是大道万千。
而融道一境的契机,则在于定道。
有的修仙者定道于山河,有的定道于玄海,有的定道于星辰。
据说定道越是广大,修行越是无量。
不过所定之道并未出于主观的选择,而是修仙者在从通玄破境入融道时从内心深处所涌现的观想之念,来源于命格,亦或是念念不忘之响。
而当修仙者寻到了定道契机,便可以进入融道。
随后可以主修力法,主修明暗,主修天机,以天书院的诸法加身为依托,提高战力,同时让境界慢慢提升。
在这个境界当中,随着修行者对天道领悟的加深,所获得的天道反馈也会愈发强烈。
所以季忧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先稳定当前的境界,继续观道,随后参悟天机,问心问命。
温正心直言,自己所定之道是内院自在山。
当初她融道之时,正值与何灵秀竞争之机,内院的那座自在山便是她心中观想。
季忧此时抬头,心说完了,不会定在雪白的脚丫子上吧,他思索良久后看向班阳舒:「班师兄所定之道是何物?」
班阳舒将茶杯轻轻放下:「一面墙。」
「不是说越大越好?」
「其实定道一事在我看来,未必会对你未来的修行之路有何影响,至少我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我觉得融道一境还是要看对天道的感悟,定道不过是个流程而已,平日根本没有人聊起这种事。」
曹劲松此时不禁开口:「未必。」
班阳舒闻声抬头:「?」
「你们这些学子所见,与我们这些教习不同,据我所知,内院是有因为定道而修为猛进的,那个柴泽便是其中之一。
曹劲松将双手扶在膝盖之上:「千百年来,七大仙宗和千年世家一直都在求仙的道路之上深研,关于定道一事,在我们看来也许无关紧要,但他们或许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只是不与人说罢了。」
季忧听后啧啧两声:「又是血缘垄断?」
「这麽说也不错,因为除了柴泽之外,何灵秀和尤不渝其实都是这般。」
「柴家—?」
曹劲松点了点头:「长生殿主柴胡所在的世家,柴泽是柴家主脉的嫡子。」
班阳舒和温正心皱起眉:「原来还有这种事—」
「修仙界的资源就像是青云天下的税奉,从来都不是对等的,哪怕入了仙宗,跟脚与背景所带来的区别也很大,有一些并非是你拼了命都接触不到,而是你拼了命可能都无法知晓的,这就是现实。」
季忧沉默半响后开口道:「那究竟定道于何最好?教习有没有什麽消息透露一下?」
曹劲松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你只要不定道于银子,我觉得都还不错。」
温正心此时转头:「还别说,我觉得师弟极有可能定道于银子。」
班阳舒深表赞同:「问心而成道,有时候人的观想代表的就是心中渴望—」
季忧闻声一笑:「那看来如龙仙帝若是融道,恐怕是要将其定在臀上了。」
「师弟所言甚是。」
「对了,说起如龙,他怎麽没来?多久没见他的钱袋子里,怪想得慌的。」
季忧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不会是无法破境,辛苦闭关了吧?」
班阳舒侧目看着他:「他最近好像找了个道侣。」
温正心点了点头:「他回来之后闭关了三天,说修行太累了,圆臀有尾不看也罢,于是整天浪在外院。」
「?」
正说着,曹劲松的院门忽然被推开。
如龙仙帝潇洒入内,红光满面,如沐春风一般:「季兄,你终于破镜了!」
季忧忍不住眯起眼睛,对于他这种在自己辛苦破境时风花雪月的行为十分不满,决定对他的钱袋子进行惩罚,于是神色相当不善。
如龙仙帝也是有几分机敏的,感受到心口向下两寸,揣着钱袋子的位置忽然有些嗖嗖发凉,立刻开口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今日认识的女子。
什麽一起吟诗作乐,一起把臂同游,秀了众人一脸。
如龙仙帝说完看向季忧:「季兄,再过半就是新元日了,到时候盛京城中肯定又有花灯会,你要不要叫几个未婚妻来,与我们一起把臂同游?」
季忧:「呵呵。」
如龙仙帝收敛了微笑,发现心口向下两寸的寒意一点也没有减少,甚至还隐约严重了几分,顿时警惕了起来,不知是哪里刺激到了面前的悍匪。
其实和季忧同年的修仙者,尤其是一些破境无望者,最近都找了道侣。
先前从内院下山的时候,他就看到有人去钻了小树林。
都说他未婚妻多,结果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季忧拍拍袍裾后起身,看向那反射着日光的雪地:「走了,下山一趟。」
曹劲松此时起身,胸膛如充气一般迅速鼓起:「我和你一起。」
「你去做什麽?」
「我不下山,我着只是去悟道场转转,好几日不去了,不知马教习与丁教习是否想我,哈哈哈。」
季忧忍不住露出一个咧嘴的表情,心说这马教习与丁教习真是到了血霉定道—
他默念一声,出了院门朝着山下走去。
此间,悟道场上的弟子,马丁二位教习,以及外院之中的无数目光朝来,看向了闭关许久首次露面的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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