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夜枭自己一个人。

推进塔外的杀戮机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夜枭低着头。

他为自己的动摇而感到羞耻。

在刚刚的那一刹那间，他惊讶于自己居然真的无耻到想要接受局外人为他准备的那个狼狈奔逃的方案，然后放弃一切的守则，人生所有的成就，他的骄傲，他的坚持，他多年以来将自己认证为反英雄的理由。

他为自己胆怯的那一个刹那而深深羞耻。

但你知道最悲哀的是什麽吗？

即使是这样，即使是羞耻和悲哀，他也没有办法控制着自己拒绝局外人的这个提议。

当世界崩溃，蝙蝠侠死亡，一切希望全都成空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在这个时候峰回路转，有人给你带来生的希望……这样的提议——

又有谁能够拒绝得了呢？

至于他那个宇宙中所有的亿万生命……他夜枭尽力了。蝙蝠侠也尽力了，但这个宇宙已经没救了。

宇宙中的所有人，虽然他们现在还活着，但已经是死人了。

夜枭无法拒绝这个逃走的选择。

他的理性会驱使着他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他的感性则在痛苦的哀鸣。

「我……」

夜枭知道这一切都被局外人所了解。这也是他的老仆胆敢背着他做出这一切的原因。

局外人太熟悉夜枭了，他知道夜枭会做出什麽样的选择。

而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递台阶。

人，不可能违抗自己数10年来所形成的人格。而大多数的时候，当这些人格一旦定型，便会永远不可更改。

「夜枭」是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的。

除非他不是夜枭。

夜枭伸出手。

他拥抱着面前的空气。

他的感性已经做出了决定，而他的身影也在气泡中消融。

在朦胧的影子后，他看到小丑侠张开双臂，嘴角泛起微笑……

在光的那一头看着自己。

夜枭本可以逃的，他也想逃跑。

但是今日。

我决心挥动我的意志……斩断我的胆怯！

夜枭朝着小丑侠伸出手。

他在主动拥抱小丑侠病毒，让那些病毒融入他的思想，融入他的每一个细胞，将他从头到脚进行彻底的改变。

他在主动拥抱病毒给他带来的变化。

真是抱歉了，夜枭已经没有胆子和勇气做出那些选择了。

所以……小丑侠。

我的老友，我的镜像，我的宿敌。

帮帮我吧。

于是夜枭听到了最后一声喘息。

然后他听到小丑侠说道：

「好。」

那麽，告诉我。

如果一个人永久地改变了自己的思想，那麽「他」还是「他」吗？

这是否又意味着之前的「他」现在已经死掉了呢？

「哦不，亲爱的阿尔弗雷德。」于是很快，通讯另一头的局外人就听到了他的主人那轻佻的丶有些熟悉，但又特别怪的声调：

「我们不能就那麽逃跑，伱瞧，我们不能放弃这个世界的亿万众生，无论胜利的可能有多么小，坚持下去会直接放弃总是有差别的，对吧？」

「什麽？」

「嘻嘻，所以我有一个计划……我打算继续按照蝙蝠侠的计划行事，然后等待蝙蝠侠复活。」

「托马斯老爷，你在说些什麽？这太荒谬了，蝙蝠侠已经完蛋了，他怎麽可能又……」

「赢家通吃。」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蝙蝠侠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们就能够拯救我们的世界，没有人会死，也不用牺牲任何人。」

「这概率是完全没……」

「这概率小到极点。」局外人听到电话那头的托马斯老爷打断了他：「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要麽完全胜利，要麽彻底失败，再也没有折中可以讲。」

「而现在就是我将一切都压上赌桌的时候啦！哈哈哈哈哈！」

「哦，当然。」紧接着局外人听到他的托马斯老爷说道：「整个计划得先解决这个敌人开始。他的名字叫什麽的来着？」

「杀戮机器对吧？」

……

……

……

「你说什麽？」

蝙蝠侠宇宙推进塔主塔内。

负责居中调控整个推进塔系统的格蕾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要回去？你知道我们跑了多远吗？你知道我们提高到现在的速度，到底费了多大危险和力气吗？」

格蕾尔觉得自己都快成操心宇宙存亡的圣母了，她开始怀疑究竟谁才是超级反派。

这群人都不怕死的吗？为什麽她现在看上去完全是留守在这个宇宙当中所有成员当中唯一精神正常的那个，刚才闯进来要求他调头回去救蝙蝠侠的绿灯侠哈尔乔丹也就算了，他早就知道那群绿灯军团的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的笨蛋。

但是莱克斯·卢瑟，怎麽连他也？

「我拒绝。」格蕾尔说道：「少做白日梦了，我是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电流穿过了整个身体。

卢瑟面无表情的放下控制器。

「正是因为我们的宇宙已经加速到了极点，所以我才可以尝试着对反监视者发起碰撞，这样我们的速度够快，力量也够大，在撞击结束之后也更容易逃走。」

「还有一件事，我压根没在跟你商量，格蕾尔。」他说。

「我要将所有的一切疯狂地推上赌桌。而胜利和失败……」

「则并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东西。」

……

……

……

「无论怎麽说，你都是缺少一个成为英雄的理由的。」

陈韬听到死亡说道：

「听到这些职责，你都已经心动啦！为什麽还要执着的返回活人的世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