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是因为看出这老家伙是夜游神,他才手下留情,否则那一拳,足可将其锤成泥浆。
夜游神,二八人,把臂为帝司于夜。
远古之前,日夜游神轮换日夜,巡查阴阳,若见恶人恶事,皆下传城隍,上禀神庭。
虽看起来凶恶,实是监察善恶之神。
“你那混丹门,莫不是就你一人?”
“……你敢辱我!”
蒋神通面色涨红,若非受制于人,怕是立时就要扑将上去,但触及那冰凉的目光,还是泄了气:
“我混丹门也曾是大宗门,只是一时没落,一时没落……”
“所以,还真是只有你一人?”
杨狱哑然失笑,却也未纠结于此:
“你今日来此,莫说是机缘巧合,说说吧,这血池道果,是谁人的仪式?”
“知道是谁,又能如何?”
蒋神通跌坐在地,乱发下带着冷笑:
“你们这些大宗门修筑城池,开辟良田,不就是广纳凡人入城作为‘仪式之材’吗?!
你们做得,其他人,自是有样学样!这血池道果,乃是方家外务大管事,方有所为!
那老畜生,搅弄人心,不知害了多少人,老夫趁着夜色,将他斩成重伤,此刻,只怕再不敢出门……”
“哦?”
杨狱挑眉:
“以你之意,这种事,十分普遍?”
杨狱很注重对于各类情报的搜集,奈何他来此界不过半年,大半时间还要熟悉自身变化与修持。
因而,他之前或隐隐有所猜测,但真正意义上,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多如牛毛。”
蒋神通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愤慨,似连惧意也消散了不少,他挣扎着盘坐,有些嘲弄:
“九十三年前,你沧江门清酒老贼,为完仪式,乾元八十三座大城,几乎被搅弄的翻天覆地,你该不会以为,当时的人都死绝了吧?”
“你以为我是沧江门的弟子?”
杨狱回过味来。
“小小年纪,就修成如此了得的神通,莫非还能是散修?”
蒋神通越说,心中越是气恼:
“老夫早知荧惑守心,沧江门必有动作,却没想到,尔等竟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也好,你们既然来了,倒正好可以睁开眼看看,你们养的这些狗,干了什么事!”
“于某自非沧江门弟子,来此,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杨狱随口解释了一句,也不管他信或不信:
“不过,你倒可说说看,沧江门的狗,做了什么事。”
“你不是沧江门弟子?”
蒋神通将信将疑,但也懒得分辨真假,咬牙切齿:
“悭山城的城主,三大家族,丧尽天良,坐视那万滔江中的孽龙为祸城池,玩弄百姓!
纵容那孽畜以人为食,接连开什么万叟、万女、万子之宴,百年之内,不知吃了多少人!”
“万叟、万女、万子……”
杨狱眸光幽沉。
数月之前,他已在狼鹰会窥见此事,只是,在那之后,方家之人再未出现过……
“三大家、城主府、沧江门,他们受尽万民供奉,却纵容孽龙为祸,以人为食,以人为食……”
蒋神通狠狠捶地,断臂淌血:
“大帝才走不过万年,这些畜生,就什么都忘了,什么都忘了……”
蒋神通心中愤慨,气血上涌,几乎喷出逆血之时,才猛然惊觉自己反应过于剧烈,不由得骇然抬头:
“摄魂之术?!”
“你说,三大家纵容那孽龙食人为乐,可有证据?”
杨狱开口。
悭山城内,有聚灵之阵,其不但汇聚八方山林之灵炁,也有隔绝神意探查之效。
他能感觉到那龙子的气息,但却无法锁定。
“你,真不是沧江门弟子?”
蒋神通深吸一口气,额头冷汗渗出:
“你要证据?那还不简单?十三日之后,龙子寿辰,举城百姓为其庆生之后的当夜,龙饕阁内必然将有一场饕鬄盛宴……”
咔吧~
杨狱屈指一弹,为其接好断臂,后者闷哼一声,踉跄着站起身来:
“届时,不止那孽龙会现身,城中大小家族,不乏人前去,你要证据,自己去拿!”
言罢,知眼前人没有杀意,蒋神通挣扎着起身,走入雨夜之中,雷声中,他的声音显得沙哑:
“仙神都由人来做,一朝成仙再非人!可悲,可笑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