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城池是多少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岂能丢弃!”
“真要说,他们西夏当年所以能够开国,还是叛宋自立!这些年来,又杀了我们多少的好儿郎还有边境的平民?抢掠了我们多少财富?那是抢掠!是强盗,是土匪!这样一个国家,竟然还想恬不知耻的想要我们大宋向他们道歉!做他的春秋大梦!”
许平目光炯炯。
王进想要劝说的话竟被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已经说不出来,只因不远处的许平在这一刻竟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气势,一种令人不敢逼视、不敢侵犯的气势!
屋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院子里本来还喧闹的众人听到屋内好像大吵了起来,一个个也禁不住默不作声,静静聆听。
随同许平一起前来的那些西军锐卒们甚至有人悄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他们的职责,在来之前老将军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不惜性命,护卫许大人安全!
这间院子的主人他们也已看出武功应该很是不凡,可若是他胆敢动许大人的话,那他们绝不介意与之拼死一斗!
“哈哈哈哈!好,说的好!”
谁知,屋内却忽而传出一道爽朗的大笑声。
是周侗。
周侗本来见到许平那么激愤当然也很是惊愕,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气势。
而且还一身正气!
待到听完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更是立时止不住便击节赞叹!
大宋自开国以来便以文立国,百年以降,似这种有血性的读书人,着实已经不多了!
习武之人往往倒是有血性的很,可即便勇武盖世又能如何?始终也要被文官们压着,且压的死死!
武将,忠义的武将,要想一展胸中抱负,北击蛮夷,谈何容易!
“好小子!”
周侗猛地一拍大腿,当时便想好好夸赞许平几声。
可是话到嘴边,忽地却又被吞回去了。
只因他心中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又冒出来:
“这特么,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装的这么义愤填膺?目的不过是显得他自己忧国忧民,一切以国家民族为重?”
“对,这小子如今刚刚踏入官场,现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树立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啊!”
“他要想往上升迁,至少在我们这些武夫面前,那可不就是要显得他异常刚硬,坚定主战?如此,才能获得我们这部分人的支持么?”
“可是他如果到了那些达官显贵、文人老爷们的面前又会怎么说,那可就不一定了。
当年蔡京刚入仕途不也是这样?可是后来呢?如今的戏子可不一定在戏台上,不在戏台上的戏子,演技更加高超!”
“嗨!好一个滑头!好一个奸邪之徒!”周侗心中一凛,马上醒悟,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还好我及时警醒,不然差点就被这小子这么蒙混过去了!若是真信了他,那才真的傻!”
“周侗啊,周侗,当初师父不就是这么被这种人害死的?怎么教训还不够惨烈?难不成你又要上当!”
周侗想到这里,心中既是悲苦,眉头更是拧的不能再紧!
“貌似忠良的男人,尤其不可轻信!”
他心中立马又补充一声,瞬间坚定了即将倒塌在悬崖边的信念!
“老先生,您不舒服么?”
许平本来说出方才那番话,脸色已涨得通红,可被周侗一声喝彩给打断,就没再说下去。
可这会儿眼看周侗激动地叫了一声“好”后就没下文了,而且坐在椅子上一直面色阴晴不定,眉头也痛苦的扭曲着,就好似便秘一般的难受,因此心中关切,便动问一声。
“哦,咳。”
周侗一声轻咳回过神,正了正身子,云淡风轻以至有点不以为然道:
“恩,你方才所说么,算是不错,可是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你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呢?能解决实际问题吗?”
“蛤?”
许平一愣。
可仔细想了一下。
还真是这样!
自己如此空口白牙的义愤填膺,那和后世的网上愤青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