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的爷,也是我爸的亲叔,我的堂爷,他堂爷年轻时是个很帅的小伙子,又是唱戏的,还是戏班子里的名角儿。
听说当年迷恋他的闺女遍布附近几个乡镇。
堂爷经常跟着戏班子到处演出,所以他的崇拜者到处都有。他在后台换衣裳的时候、或者在洗手、喝口水的当儿,忽然冲进来一个爱慕他的闺女丢给他一个手绢,一双绣花鞋垫,还有的是一包鸡蛋。
更令他尴尬的是有一次他在漫地里小解,完了正系着腰带,迎面跑过来一个大闺女塞给他一条毛线织的围脖。
那闺女还害羞地丢下一句:天冷了,围上就不冻脖子了。
更精彩的一次是,他们的戏班子来到一个家家户户种桃子的村里演唱,一连唱了三天,戏迷都热情不褪,每晚散戏演员都被下面的戏迷们又喊上来。
这天夜里,堂爷是主唱,当唱到高潮时,忽然下面一群闺女一齐站了出来,只听一声“开始”,用木板搭的简易戏台子上顿时如下冰雹般,嘭嘭嘭的落满了红澄澄的大桃子,但那些桃子一个也没砸堂爷身上。
当然,除了台下的观众戏迷,他们戏班里也有一个闺女非常的喜欢堂爷,不顾大闺女的矜持和羞涩,很大胆的追求我堂爷。
我堂爷那时虽说已经有了兰兰的爸爸和姑,但他才二十多岁,正是男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对这个他们戏班子里的女戏子,他当然也是动心的。
最后,他那点已婚男人的底线就在那姑娘的强烈攻势下“土崩瓦解”了。
后来,那个闺女怀了孕,不得已被她家人知道了,她家人先是把她打了一顿,最后又来戏班找到堂爷,要求他跟我堂奶奶离婚娶了他闺女。
我堂爷当然不干,且不说我奶奶十四岁就跟了他,在家里勤勤恳恳,对他服服帖帖的,而且都有了两个孩子,他可不干那傻事。
但戏班子里那个女戏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的家人也天天来戏班子闹,班长没法,忍痛叫堂爷暂时休班,等这事平息了再回戏班子来。
堂爷也怕了,就独自离家去了外地暂避风头了。
一年后,堂爷觉得此事该过去了,再加上他也很想知道他狠心抛下的她到底怎么样了,就扛着包裹回来了。
从县城下了火车天已经黑了,归心似箭的他就不顾深更半夜往家赶。
也不知走到哪个庄上了,堂爷看见路边有一大片坟地,就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从坟地里闪出一个黑影来。
他头皮一紧,发梢就抽抽的长。这时那个黑影走近了,他大吃一惊:那个黑影竟是去年怀了他孩子的女戏子。
不等他开口,她就凄然地叫了声:“魏哥,你终于回来了,俺娘俩等你等的苦死了……呜呜呜。”
堂爷这才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想着家里的一群老小,又想着她如今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不知她会怎么难为他。
他就停下痴呆呆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咋把孩子生下来了……我我我……”
女戏子抱着孩子缓缓走近他跟前,笑吟吟的看着他说:“魏哥,我知道你家里有媳妇有孩子,还有当权的老头子,娶我你也做不了主。
你去年一走了之我也不恨你,反正现在我把咱的孩子也生下了,还是个男孩呀!我啥也不想了,就想咱三口守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
魏哥,我有个亲姨,待我很亲的,她同意咱住到她家里去,咱先去她家,以后再说好不好?”
说着就把怀里的孩子往堂爷手里送,然后拉他手走。
堂爷当时就懵了,也没想她手怎么那么凉,像冰碴子似的。
他孩子也不敢接,心乱如麻地往后退,他不能就这么跟她走,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啊,他不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