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得没错!鞑靼又不给钱粮,咱们只能自己去抢。既然宋廷断了咱们的饷粮,咱们就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夺回来!”
李全点点头,高声说道。
仅靠楚州和山东,暂时是没有办法支撑起近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只有自己想办法。
蒙军没有军饷钱粮一说,所得全靠劫掠。山东、河北都是残破不堪,不能供给。河南也不富裕,而且金兵沿岸布防,临阵以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逞。
一番思量下来,南下攻打富裕阔绰的宋朝,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李全看向了身后的众将,提高了声音。
“弟兄们,你们说呢?”
“恩府,当然是你一句话了!我们跟着你就是!”
李全的心腹左右手郑衍德,立刻表态支持。
“扬州、金陵,还有临安府的花花世界,肯定要南下了!”
“恩府,依我看,宋皇的位子应该你来坐!那些个大头巾都是窝囊废,没一个有用的!抢粮,抢钱,抢女人,什么都有了!”
田世荣和其他众将纷纷开口,都是兴奋。
江南花花世界,金银珠宝,丝绸粮食,应有尽有,能够好好劫掠一番,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好!传令下去,三日后大阅三军,准备南下,攻取扬州!”
李全慨然下了军令。
江南的富裕,他早已经垂涎三尺。宋皇的锦绣河山,也该让他使劲折腾一下了。
光是那金陵城,就足够他好好搜掠一番。
“恩府,宋人派了使者前来。就在州衙等候。”
军士的禀报让李全一愣,他和众将目光相对,都是笑了起来。
“看到没有,一听到要对他们动兵,马上就怕了!这些无用的窝囊废!”
李全哈哈大笑,漫不经心摆了摆手。
“去,把宋使叫到这里来!本帅要在这里见他!”
“相公,要不要回去,面子上也好看些?”
杨妙真在一旁小声劝道。
宋廷派使者前来,终归是好事,表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忠义军周旋于蒙古国、金国和大宋之间,决不能意气用事。
“夫人,宋廷已经断了咱们的钱粮,这个时候就要连欺带诈,争取更大的好处。如果宋廷是来招安,等钱粮到手,再南下攻宋。若是宋廷犹豫不决,正好可以南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妙真还想说话,李全摆了摆手,军士退了下去。
杨妙真沉默不语。李全是一军之主,她不宜一再和李全唱反调,还是要维护李全在军中的威信。
众人在甲板上等候,很快宋使上来,对着李全拱手行礼。
“贵使,宋皇让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李全看着宋廷使者,大不咧咧,满脸的傲慢和嫌恶。
“李将军,这是我大宋天子的亲笔书信,还请李将军过目。”
宋使拿出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宋皇的亲笔书信!”
李全不由得一愣,接过了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全兄,当日南下来投,为国讨贼,出生入死,朕甚感佩。史弥远专权,后来种种阴差阳错,以致于离心离德,刀兵相见,朕心甚憾。听闻兄投靠鞑靼,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兄弃暗投明,前来金陵讲武堂一唔,弟当扫庭相迎,不胜期待。宋,赵竑亲笔,宋建武元年八月初六。”
赵竑的书信简单直接,李全看完,心头狐疑,把书信给了杨妙真。
杨妙真看完,下意识松了口气。
“尊使,宋皇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直言相告。”
忠义军和宋廷之间,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夫人、将军,陛下口谕,大敌当前,忠义军和朝廷所有恩怨一笔勾销,陛下请将军和夫人携带众将去金陵讲武堂面圣,陛下要和将军夫人面谈,保将军夫人等一世富贵。将军部众留守楚州,朝廷付以钱粮。等王师北伐恢复山东,众军回归故里,垦田置业,山东五年免赋,永罢刀兵,安享太平。”
宋使朗声说道,又是一礼。
李全夫妇和众将都是不语,片刻之后,李全扫了一眼周围沉默的众将,忽然抬起脚来,一脚将猝不及防的宋使踹翻。
“宋皇狼子野心,想让我等自动送上门,然后将我等格杀!你这狗贼,巧舌如簧,差点让我中了你的诡计!”
杨妙真等人都是愕然,李全大声怒喝了起来。
“将此贼头颅砍下,带回去给宋皇!告诉宋皇,让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被砍吧!”
“官人,千万不可如此!和宋皇撕破脸皮,斩杀使者,忠义军可就没有了退路!”
杨妙真大吃一惊,赶紧劝了起来。
“要什么后路?我二哥、我两个儿子,还有我的女人,都是因宋廷而死,我和宋廷不共戴天!谁要再劝,别怪我不给面子!”
李全眼神狰狞,大手一挥。
“还不快拉下去砍了!”
杨妙真想劝,见李全目光凶狠,一时犹豫,军士已经把宋使拖了下去。
“李全,对抗朝廷,死不悔改。你不得好死!”
宋使挣扎着骂道,声音逐渐远去。
“你们都不要劝我!你们难道没有看出,宋皇让我等去金陵,是自投罗网吗?你们也不想想,去了以后,还能回来吗?”
李全话语寒气森森,舱板上的众人都是凛然,有些人心里凉了半截。
杀了宋使,所有的后路可都断了,只能和宋军决一死战,是福是祸,听天由命。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克日攻取扬州!”
李全看着滚滚而去的河水,冷冷传下了军令。
杨妙真轻轻摇了摇头,心头暗自叹息。
杀了使者,挥兵南下攻宋,可是再也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