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军令传下,蒙军万骑毕发,由雪野上四处集结,直奔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骑兵。双方剧烈冲阵,一次又一次,栽下马者无数,雪原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片雪原。
号角声不时响起。一队队的蒙古骑兵加入战团,一队队的金军骑兵涌入战场,令人窒息的冲阵似乎永不停止。偌大的雪原上,方圆数十里,人马尸体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生者还在舍命拼杀,伤者在冰冷的血泊中蠕动惨叫,无人问津,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落下,一会就在尸体上和伤者上面盖了厚厚一层。
恶战持续,蒙金双方骑兵大大小小冲击了十几次。一方挟兵威,誓要灭了对方;一方存亡一线,困兽犹斗。双方犬牙交错,死战不退,都是杀红了眼。
雪原上大雪纷飞,战场上血肉横飞、人人狰狞,犹如猛兽般撕咬,生死就在一瞬间,窝阔台冷目而视,他的子侄贵由、阔出、蒙哥、忽必烈们,个个都是变了脸色。
都说金人孱弱,怎么会两军对峙,蒙古铁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不能让对方屈服?
“大汗,这损伤也太大了!”
塔察儿,蒙古四杰之一的博尔忽的侄孙、怯薛军的千夫长,骁勇善战,杀人如麻,也被眼前的惨烈震撼。
“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死伤多少勇士啊?”
蒙哥、托雷的长子,蒙古国王室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拿人命填坑,看谁死的人更多,谁第一个撑不住而已。
“我们的西路大军,怎么还没有到啊?”
眼看着血腥的冲杀之下,一个个千夫长百夫长或死或伤,伤兵满营,托雷的四子忽必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可见内心的挣扎。
“怕什么?没见过死人?”
黄金家族的年轻一代人人心惊,窝阔台看了自己的侄子们一眼,面色一沉。
“塔思,你带两个千人队再冲一冲。完颜陈和尚没有多少骑兵,撑不了多久。”
塔思是四杰之一木华黎的孙子,也是怯薛军的千夫长之一,兴奋领命而去。
随着两个精锐蒙古千人队加入战团,雪原上的恶战更加惨烈,蒙古骑兵越战越勇,忠孝军骑兵越来越少。终于,又一次破阵而出,金军吹响了号角,完颜陈和尚带领不足千余残骑,向着东南方向逃去。
“想逃?全军追击!”
窝阔台传令下去,蒙军同样号角声动,蒙古骑兵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要把忠孝军骑兵斩草除根。
终于,双方冲杀数次,忠孝军骑兵不断减少,最终被蒙古骑兵们斩杀殆尽,仅有数骑远远逃去。???..Com
“大汗,完颜陈和尚阵亡了!”
贵由打马过来,浑身鲜血,兴致勃勃向窝阔台禀报。
“让史天泽厚葬他。全军向东,追杀金军!”
窝阔台点点头,蒙古大军纵横驰骋,向着东南而去。
完颜合达带着溃军东南方向而去,行到一半,眼看甩出了蒙古大军里许,完颜合达忽然停下。
“合达,你要干什么?”
移剌蒲阿勒住战马,狐疑地问道。
“移剌蒲阿,你带骑兵向汴梁城撤,我带一千骑兵和步兵去钧州。钧州城墙矮破,恐怕撑不了多久。汴梁城,就靠你了!”
完颜合达看着眼眶潮湿的移剌蒲阿,怒吼道:
“还不快走!大金国就靠你了!”
“合达,你保……重!”
移剌蒲阿调转马头向北,热泪盈眶,忠孝军骑兵们纷纷打马跟上。
完颜合达看着雪花中众骑逃去的背影,毫不犹豫,打马向东。
“全军跟上,去钧州!”
雪野上,金军溃兵蝗虫一样四散逃窜,他们六神无主,无头苍蝇一般,不断被蒙军追上,不断被刺死砍杀砸翻,没有几人反击。
蒙古骑兵四处追杀,持续了几个时辰。窝阔台的中军跟随金军溃军,一路追杀到了钧州,沿途尸横遍野,眼看着钧州城的城门缓缓关上。
“围了钧州城,汉军攻城,骑兵继续追杀溃军!”
看着破烂不堪的钧州城墙,窝阔台断然下了军令。
这一场恶战,金军主力被歼,入城者恐怕不过两三万人。钧州小城,粮草肯定匮乏,这么多金军,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到时候围城打援,抛石机一顿乱砸,破城还不是易如反掌。
逃至三峰山山腰一处山洞中的武仙,目睹了雪原上惨烈的屠杀场面,直到蒙古大军追杀金军东去,直到雪原上恢复了寂静,直到天色全黑,四野寂然无声,这才从山洞里钻了出来。
他看了看尾随的亲兵,不过四五十人。
“真惨啊!”
“兄弟们,都死了!”
亲兵们唉声叹气,武仙脸色一板。
“鞑靼大军也是死伤不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要说丧气话!”
他上了马,指了指南方。
“从西面下山,回南阳!”
溃军四面八方,应该能收集个万千人吧。重整旗鼓,再卷土重来,也许大金国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