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大金国,被宋人如此轻视,国势沦丧如此,怎不让他心头悲愤凄凉。
终于到了临安皇宫,张天纲和李蹊入殿祭祀,大宋天子赵竑身着衰服,刚好从殿中出来。看到张天纲和李蹊二人,赵竑微微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大宋天子,可否留……”
张天纲喊了一句,赵竑头也不回,只是挥挥手,不带一丝云彩。
“宋皇,他就这样走了吗?”
李蹊瞪大了一双眼睛,怒火攻心。
大金使者前来祭祀大宋太后,大宋天子如此冷淡,这是待客之道吗?
“请吧!”
张天纲面色尴尬,陪同的大宋官员,年轻气盛,面沉似水。
举国都是恢复失地,北伐中原之声,此时此刻,竟然还敢对大宋天子不敬,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吗?
“张相公,我大金受宋人蔑视,奇耻大辱,你怎么能够忍耐?”
“李相公,有比当年靖康年间牵羊礼还耻辱吗?”
李蹊看着赵竑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宋人官员,在李蹊耳旁轻声一句。
李蹊目瞪口呆,被张天纲拉进殿中,心事重重行完拜祭之礼,一言不发。
“麻烦上禀宋皇,就说金使张天纲、李蹊求见。”
张天纲满脸赔笑,塞给陪同的年轻官员一个钱袋。
“等着!”
年轻官员把张天纲的钱袋退了回去,面不改色走开。
“张相公,宋人不善,你为何对宋人如此奴颜婢膝?”
李蹊心痛如割,沉着脸埋怨自己的同伴。
“李相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宋如今势大,老夫是不得已为之,所作所为,不过是想为大金求得一条活路。”
“张相公,你在说什么呀?我大金,难道怕他宋人吗?”
李蹊惊讶于张天纲的所想。
“李相公,大宋兵锋之盛,天下难有敌手。如今大宋国力蒸蒸日上之时,又有汉中大捷,国内恢复失地之声日益高涨。宋金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想我大金,亡国灭种啊!”
张天纲苦声道来,李蹊心惊肉跳,愤愤一句。
“宋军有那么可怕吗?北面的鞑靼铁骑死绝了吗?窝阔台他们,难道不会找宋人报仇雪恨吗?”
在李蹊的意念里,蒙古铁骑的威慑力,始终排在其它列国之上,包括大宋朝。
“李相公,宋皇的一句话没有说错。战争打的是国力,打的是后勤。即便鞑靼短期内能和大宋抗衡,但长久呢?宋人有七千万子民,鞑靼有多少?我大金又有多少?”
张天纲低声道来,李蹊的心慢慢凉了下去。
“大宋的粮食、木材、战场上所需的金银铜铁、硫磺、火硝,一船船地从海外运进来,就连河西也开始反哺大宋。鞑靼有骑兵,宋人也有骑兵。宋人有无坚不摧的火器,鞑靼有吗?我大金有吗?”
张天纲说着,自己也是心情压抑。
宋皇一贯彬彬有礼,这次视而不见,看来大宋对大金的国策,恐怕要起变化。
“难道说,我大金真的已经亡了?”
李蹊失魂落魄,糊糊涂涂一句。
“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料。还是韬光养晦,看能否力挽狂澜吧。”
张天纲满面愁苦,眼神里说不出的忧伤。
“二位尊使,太后过世,我大宋天子悲伤过度,不见任何相干人等。二位请回驿馆吧!”:
二人心情沉重,年轻官员回来,冷冷一句,毫不客气,就差直接说出让二人打道回府了。
“我大金前途未卜,凶多吉少啊!”
张天纲白须抖动,黯然叹道。
宋皇见都不见自己,宋人北伐之事,恐怕势在必行。
躲过了蒙古铁骑的灭国之忧,却逃不过宋人恢复中原的决心。因果循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张相公,事已至此,不必再纠结。回去上禀君王,宋金之间,只能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了。”
李蹊的心,此刻反而平静了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避也避不开。宋金百年恩仇,终归要有个了断。
“如今之计,只能看温国公主那里,能不能让宋皇改变心意了?这是我大金最后的希望。要不然,真是要亡国灭种。”
张天纲幽幽一句,李蹊目瞪口呆。
“依靠一妇人儿童,我大金何其痛哉悲哉!”
震惊之余,李蹊凄然地一句。
他的大金国,也许已经气数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