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呵呵一笑,故作轻松道:“不用念了。此战结果,早已注定。”
太后直视他眼睛,目光威严灼灼,令皇帝心虚不敢逼视:“你如何这么肯定?难道,你下令他一个月内收复失地,是故意逼他送死?”
皇帝尴尬,急忙道:“母后,不要误会。杜预乃是朕肱骨之臣,怎么会自断臂膀?”
太后冷哼道:“那就把战报,赶紧念完。”
皇帝将战报漫不经心丢给范相:“你念。”
范相摇头晃脑,大声道:“蒙元气运消亡、阵型大乱,杜预冲到阵前,与射术独步天下的赤术单挑,又作【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以一柳枝,射杀赤术···啊?射杀赤术?”
他震惊地眼珠怒凸,恨不得瞪出来。
范相万万想不到,事情峰回路转,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太后、玉真、武媚娘激动对视一眼。
玉真按捺不住,蹦了起来:“好耶。杜预赢了!母后,杜预又赢了!”
她抱住太后脖子,又蹦又跳。
太后嗔怪道:“你都贵为公主,怎么还如此孩子气?成何体统?”
话是这么说,但她语调中也充满了欣慰和欢乐。
作为大唐太后,她如何不知杜预这一战的决定性意义?
长安,已经收复。
一旦杜预斩杀赤术,再收复神都洛阳,大唐三都全部就重新回到朝廷手中。大唐从形式上重新完成了统一。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阿弥陀佛,列祖列宗保佑啊。”
太后双手合十,虔诚感谢神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帝满头冷汗,冲下来劈手夺过战报,恶狠狠看过去:“区区杜预,怎么可能创造如此人间奇迹?只有区区一万人,朕明明只给了他一万人啊。他面对洛阳如此坚城,怎可能打的下来?赤术是傻瓜蠢货吗?连一个举人都杀不掉?”
他一着急,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众人:“···”
太后:“···”
玉真、武媚娘:“··”
太后阴沉道:“皇帝,你方才还对哀家保证,不会自断臂膀。这,你怎么解释?”
皇帝呆呆看着战报——战报上每一个大字,都清楚无误展示出此战的结果:“杜预斩杀了赤术,夺回了洛阳,蒙元和伪燕损失惨重,逃往河北。”
他魂儿如同被抽离出躯壳,呆立当场,满脸愕然,碎碎念:“不可能的。鬼谷子保证过,他一定会出手,冷箭伤人,扼杀杜预。为何杜预顶着谋圣算计,还能力克/强敌?杀了赤术?”
战报,无力飘落。
同样无力飘落的,还有皇帝。
皇帝,被气昏了。
他重重倒在地上,头砸在地上。
“陛下···”
大唐朝廷,乱作一团。
“皇上口吐白沫了。”
“他在说胡话了。”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杜预这乱臣贼子,居心叵测,早不打胜仗晚不打胜仗,偏偏在陛下最不希望他打胜仗的时候,凯歌告捷,你们看把皇上气成什么样?”
“这分明就是杜预故意的!他一定想要气死皇上。”
又到了大唐朝廷喜闻乐见保留节目——大家一起骂杜预时间。
太后:“···”
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皇帝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太后当然知道皇帝肚子里弯弯绕绕。此人表面明君、圣君,实际上小肚鸡肠,根本不容许有臣子比他更出彩,更出名。功高震主更是犯了他大忌。天下人只能崇拜他,不容崇拜其他任何人。
杜预,就是太出色、太强悍,才会被皇帝更加刻骨铭心的嫉恨、忌惮、妒忌。
好在范相从战报中发现亮点,大声道:“陛下勿忧。天大好消息啊。杜预虽杀了赤术,但也中了黑箭,身中奇毒,昏死过去,命不久矣。”
“什么?”
前一秒还在地上口吐白沫、直翻白眼、濒死抽搐的皇帝,一听到杜预身中奇毒消息,大喜过望,霍然回光返照,以惊人速度一激灵坐起来,夺过战报:“什么?此子终于要死了吗?”
他看到战报,失心疯般哈哈大笑起来:“果真。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