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子然答应的如此爽快,杨仕奇拊掌道:“不开多,十二万两。”
“那便是六万两,”庄子然当下应承了此事,“稍后我让学生将原稿取来。”
如此一来,景明书阁少费了六万两,庄子然也成全了杨阁老一桩心愿,两人相谈甚欢,就着炙烤的羊羔肉便饮了三四杯。
这二人本就亦师亦友,只是杨仕奇忙于景明书阁事务和四神祠庙的繁琐事,故而许久不曾把酒言欢。
姚槿尘喉头动了动,目光终是没忍住落在了那炭上的羊羔。
庄子然以薄刀切下一块,撒上佐料于盘中,推到姚槿尘面前。
“可别说我老笔斋没有待客之道。”
“你当我姚槿尘是甘于口腹之欲的浅薄之辈吗?”姚槿尘瞪着眼,撕下一条肉放入口中,“辣子和春蒜搁少了!你做的东西还是那样难吃。”
话虽这么讲,但右春坊大学士还是很快吃了个干净,从庄子然手中拿过炙烤羊羔的铁钎,一边翻转一边撒上佐料。
“你还是这老样子,口嫌体正直。”
杨仕奇看着这两个自己从前的学生拌嘴,仿佛又回忆起了当年,抿了口酒后说道。
“第二件事,是有关于书神的。”
听到书神,庄子然不禁眉头一瞥。
李夜清衔蝉居中的只是文房四妖,距离证得神位还不知要走的多少路。
而当今大玄司天监登记在册的文房四神,书神名长恩,证得神位前是因坊间爱书人杜撰出的司书鬼,后修行证道,得圣人敕封。
只是在当年圣人西征妖魔作乱的境外,大玄神灵随军数百位,规模远比现在这次出征来的大。
而书神长恩就在那次出征后不见踪影,无论书神庙中如何焚香祷告,却始终不见书神长恩显灵,就连司天监也寻不到踪迹。
时日一久,有人说书神是破境飞升了,也有人说,书神被拖入了桃止山的地门。
众说纷纭间,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两日前,我在书神庙中照例焚香诵念,不料这次却得书神长恩灵应,只是极其微弱,”杨仕奇用袖包里的帕巾擦拭了嘴角的油渍,继续道,“翌日我就去了司天监,和监丞,大星官推演,确定了书神长恩受困于大玄西陲。”
书神一直不曾身死道消,只因那神位已然还在,若是书神消散,则需令外一人或妖接受敕封,顶替神位。
庄子然将酒盏搁下后问道。
“既然书神尚在,何不与司天监的高功联手,深入西陲,解救书神?”
杨仕奇摩挲着指腹,缓缓说道:“本该如此,只是昨夜接到圣人亲笔的青蚨信,故而耽搁了,此事还需要面呈圣人,待圣人裁定方可行事。”
庄子然驳回道。
“圣人?圣人不是还有半月才至玉京城北玄武门吗?如今书神受昭,迫在眉睫。”
在一旁翻烤着羊羔的姚槿尘嗤笑说。
“还半月呢,圣人早就回京了,如今就在这内城中。”
说完,姚槿尘切下一块放入盘中,递给杨阁老前又撒了一小撮细盐,比起庄子然炙烤的不知好了几何。
庄子然的诧异也是意料之中。
“什么?圣人已经在玉京城了?”
“这便是第三件事了。”
杨仕奇刚擦拭了嘴,见姚槿尘炙烤的这块羊肉又嫩又美,当下又切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再就着一口酒压下,这才继续道:“圣人亲笔的青蚨信中让我等今晚亥时三刻前往朱雀大街的司夜谯楼中面见,圣人何等耳目,书神长恩之事想必早已知晓,让我等去估计就是商议派遣何人前往西陲,而将庄学士你喊上,应当是询问《麟功大典》的筹备情况。”
《麟功大典》是当今圣人的心血,同样也是其心病。
只因当今圣人上马安邦,下马治国,但终究是武功高于文治,更有许多不明事理的穷酸腐儒称其是穷兵黩武。
故而编纂一本古今奇书,彰显其文治之功就成了圣人之所愿。
庄子然摇摇头说。
“《麟功大典》筹备所耗时耗力甚久,如今不过堪堪整理完历代古籍,其中阴阳,僧道和技艺三类还有所欠缺,怕是不能让圣人满意。”
“无妨,此书贯通古今,博采百家,无一二十年不得以成书,圣人自然也是明白,”杨仕奇颔首道,“你只需如实相说即可,切不可夸口,不可有所相瞒。”
庄子然拱手回道。???.biQuPai.coM
“明白,届时还赖杨阁老帮衬一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