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雪愣了愣,颔首时又想起了什么。
“噢好,对了李君,我们不在铺子里,那些猫房里的狸奴们谁来照料?”
“我已经和百猫坊的徐祥说过了,一直到我们从蜀地返回玉京前,他会帮我们照料狸奴,”李夜清伸出两根手指道,“我可是提前付了二百两银元,这小子早乐坏了。”
交谈间,三人走出琵琶街,玉柱排列的官道上已经有一辆宫城来的车驾等候。
与一般车辆不同,这辆玄木打制,皂漆为底的车辆却不曾栓有马匹,更不曾有车夫在旁。
但在李夜清眼中却清楚地望见,那四个木轮上都附着一只推车的小妖。
上了车驾后,李夜清说了句去宫城后,那四只推车妖就哼哧哼哧地卖力干起活来。
官道上的行人在见到这辆车驾后,都不禁感慨一声这是哪个府邸中的车乘,这怕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符法驱使。
从玉壶坊官道向后就是朱雀大街。
而在朱雀大街的坊牌后就是巍峨壮丽的皇城,朱檐翠瓦,层层叠叠,飞梁画栋间极尽土木之盛。
皇城共设有七门,朱雀大街所对应的自然就是朱雀门。
七道门日由兵曹把手,夜由神道护卫,如此周转,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懈怠。
皇城中设有三道坊市,是谓之六角井,凤凰台和状元境,其中徐祥所在的百猫坊和绣衣坊都划分在六角井。
这三道坊市中建有秦楼楚馆,衣铺酒楼,都是流金淌银之地。
穿过朱雀门,官道两侧就是太常寺和鸿胪寺客馆。
而沿着太常寺右侧的辅道前行,不多时就是三道坊市之一的凤凰台。
在推车妖滚动着车轮来到太常寺旁时,李夜清却让其停了下来。
见状,桃夭夭掀起车窗的珠帘看向外头问道。
“怎么了李君?”
“我去凤凰台有件事要办,你们二人先跟着白先生回宫,”李夜清弹醒了正在酣睡的白泽,“有白先生在,去宫里不会有兵曹阻拦。”
半睡半醒的白泽砸吧着嘴道:“凤凰台,才刚进皇城你就要去见。”
说到这里,白泽又顿住了,它晃晃尾巴提醒李夜清道:“早些回宫。”
“知道了。”
应了一声后,李夜清就转身沿着太常寺旁的辅道往凤凰台的位置走去,推车妖也继续滚动着车轮向皇城后的宫城前行。
车厢中,涂山雪问起白泽。
“白先生,凤凰台是什么地方?”
“凤凰台啊,”白泽眯着眼,一幅睡不醒的神情,“那里可是有着全大玄最奢遮的秦楼楚馆。”
“楚,楚馆?”
……
李夜清走在太常寺旁,仅仅是在皇城中,虽然一路不见半个兵曹,但他却时刻感觉着有几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
除却太常寺守卫,还有神道中负责巡查皇城的神灵暗中巡视。
在拐过太常寺时,李夜清再出现,脸上已经多出来一幅玉制的半遮面浮雕,有些类似左神君句芒的那样。
这是李夜清作为太孙李玄祯在皇城吃喝玩乐时常带的遮面,当时秦楼楚馆的姑娘们对这位太孙是又爱又恨。
恨的是往往太孙至此,都会轰走许多不入他眼的贵客,而能够进出凤凰台楚馆的客人无一不是富商大贾和三四品往上的重臣。
而爱的又是太孙出手阔绰,几万两银子跟流水似的,一夜就花销个干净。
只是后来太孙不知怎么地销声匿迹了数年,皇城中只说是被圣人紧闭在宫中,也有说随黄广孝宰相在栖霞寺修行,更有甚者猜测太孙是不是成了山上人。
每当入夜,那些可人儿总会揣着心口骂一声死鬼,这般薄情。
思付间,李夜清已经站在了绛雪庭的阁楼下。
这是凤凰台最有名的楚馆,就连王公贵族都是此地常客。
楚馆不同于青楼,这里的女子多以打围,弈棋,抚琴和投壶社戏取悦客人,身家也最是干净,并不会干那些两腿一张的卖身勾当,并且楚馆的开张也并非只有晚上,从早茶至晚宴都有姑娘侍奉。
能够在楚馆侍奉的女子容貌姿色也都是佼佼之辈,而有关于绛雪庭最大的传闻,也莫过于太孙曾花五十万两买下头牌初夜。
时至今日,皇城里的人说起凤凰台,最先提到的都是太孙这件伟事。
绛雪庭共有两阁三院,对街而望,阁高十二层,以云桥相连。
皇城与内城中的坊市多是如此,以云桥搭建,远远望去,仿若有座天上街市。
一位徐娘年纪,穿着锦衣华服的妇人走出绛雪庭,手中提着一篮新晾干的红袍叶,正要送往对街的阁楼时,却看见门外带着玉雕遮面的李夜清。
妇人望着眼前的后生半晌,这才看清了那遮面的玉雕,当下险些连手中的篮子也丢了。
李夜清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姏母,珩姬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