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伶韵攥着衣袖,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君,饿了。”
已是午正,也该是用饭食的时辰,当下桃夭夭就拿起挂在爬架上的围褂系起说:“灶房里还有些点心,跟我来,不要打扰李君谈事。”
伶韵应了声好,随后就跟着桃夭夭走进灶房。
庄子然看向二女身影,又看了眼一旁的李夜清,低声道:“忒是心急了些,八字不曾一撇,怎就开花结果了?是桃妖生的,还是那狐妖……”
庄子然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给涂山雪听见了,她正从主宅中走出,闻言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李夜清连忙辩解说。
“先生多心了,那是我前些时日收养的小妖,只是当女儿来养了罢。”
庄子然捻起茶盏,啜了一口茶汤说。
“说起妖物,那陇西道滋生的水妖听说厉害的紧,不仅害杀了神官,还吞了水神,受荼毒的百姓更不计其数。”
听庄子然也说起陇西道的水妖,李夜清挑起眉毛道。
“连庄先生也听说了?”
“哪里的话,儒门遍布大玄,何事不知,只是如今圣人远征方才返京,这陇西道的妖魔还需另外差人去除。”
说到这里,庄子然就有些愤慨道。
“那青雀山就离陇西道不过半月路途,却不见高功下山除妖,个个道法自然,任由百姓受妖魔宰杀,这就是他娘的狗屁自然?”
李夜清闻言回说:“山上仙人都忙着调和龙虎,苦修长生大道,这等妖魔间的腌臜事情,自然难以入仙师的法眼,但除却山上高功外,应当也有其他修行者赶往陇西道才是。”
庄子然颔首道。
“陇西道的山崖书院已遣使门中弟子前往,另外有不少犯了律法的匪患和左道妖人也趁乱进了陇西道,京城大理寺派遣了百名在册的捉刀人,一是缉拿这些歹人,而是助修行人灭杀水妖,只是眼下不曾有太大动静,我听闻圣人遣一位绣衣使去往陇西道,主持诛妖之事,暗中或有高功相随,这番阵仗,论它是什么妖魔,也只是束手就擒。”
就陇西道清河县的水患,李夜清和庄子然交谈了许久。
对于自己就是那位圣人派遣的直指绣衣使者,李夜清却不曾声张。
“对了,庄先生今日找我是何事?过两日我需去往城外一趟,或要月余才能返京。”
听李夜清提起,庄子然这才想起。
“我今日来是请你去赴宴的。”
“赴宴?”
“正是,圣人返京,玉京有两场花灯夜会,而我们这些玉京儒门者也趁势办了场风雅集会,就在那对街的状元楼中,由商隐这位大儒牵头,”庄子然捻须道,“其中几位大儒可都是你李浮生的忠实读者,都为《神雕侠侣》题诗许多。”
李夜清捻起茶盏,莞尔道。
“那小子可真是惶恐,只是我不愿抛头露脸,至于浮生的名号,任他流传于坊间便好,如若可以,我更愿天下执笔者,人人都是浮生。”
此言一出,庄子然不禁拊掌称赞。
“好啊,愿天下执笔者,人人都是浮生。”
庄子然一连说了三声,当下更高看了李夜清一眼。
“你若不愿以浮生之名入席也可,人各有志。”
但对于庄子然这位春坊大学士的亲自邀请,李夜清却也不好拒绝,只好折中道:“先生盛情相邀,小子若是拒绝,那便是不懂礼数了,烦请先生在旁设一末席。”
见李夜清答应了下来,庄子然立即道了声好,约定今夜状元楼戌时相见。
随后,这位老学士就欢喜地走出了衔蝉居。
而等庄子然走后,那木案上的白泽却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李夜清本以为是庄子然将其当作狸奴,这才惹得白泽不快。
“先生这是怎么了?”
白泽看向门外,一缕妖气勾动,那两扇铺门无风自动地阖上。
“以前我就最瞧不上这些归于庙堂的儒门一派,这些年征伐频频,他们也算是鞠躬尽瘁,我方才有所改观,可那老小子一席话,却让我更生嫌隙。”
大玄儒门可分两派,一派为理学,讲就理向内求,多出自士族门下,以去崇学署考取功名为目的。
另一派为心学,以心无外物为理念,读书万卷,行路万里,就是这一派儒门所提出。
与佛道二教并称的儒门,也正是心学一派,他们中皆是修行者,多是出自学宫。
只是庄子然,却是出自白泽不喜的理学一派。
白泽冷哼一声道。
“境内妖魔滋生,这些人不想着除去妖魔,反倒是办什么风雅集会,不知他们是有何脸面去批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