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关泓走到秀秀门前,瞥了一眼正在榻上熟睡的七岁女童。
“我要写些疏文,等妖袭平定后需要用上,今夜就在书房歇息了,你换了衣裳就陪秀秀去。”
黄衣妇人应了声好,关泓又嘱托了几句,随后就走进了书房中。
………………
而在捣衣巷中,秋雨幕下,竟有一位高挑的女子沿街前行。
她行走时有些跛脚,身形也忽高忽低,时不时在俯身在民宅的窗前向里看去。
只是捣衣巷中的民宅都熄灭了灯火,女子在雨中走了许久,这才瞧见巷子外的一间宅子隐约有灯火亮起。
她加快了步伐,一摇一晃地跳到了关泓家的门前,可指尖才触碰到门环,那门上就浮现了一道禁制。
鸦首人身的乌啼神映在门上,在女子收回只剩骨骼的手时,乌啼神像这才消散。
妖魔仍不死心,沿着宅子晃了半圈,发现一扇窗后亮着灯火。
她将脸贴在窗后,伸出骨手敲了敲窗檐。
榻上的女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轻唤了声阿娘。
紧接着那妖魔应了一声,霎时间秀秀眼中的神色就变了,她抬头看向窗外的妖魔,仿佛是受其遣使一般,淋着雨走向门后,踮起脚撕下了那张写着诸邪辟易的乌啼神符箓。
换了衣裳的妇人从厢房中走出,望见门户洞开,登时心神一颤,她快步跑到秀秀房前,却不见榻上女童身影。
又望向窗檐,却见窗外有一个女人对她咧嘴一笑,随后就隐去了。
这窗有近十三尺高,哪里能有人长这般高,那屋外徘徊的分明就是妖魔。
妇人大叫了一声秀秀,惊的书房中写疏文的关泓连笔都丢了。
“秀秀呢?!”
关泓刚走出就望见敞开的门户,乌啼神赠予的那张辟邪符也落在了地上,被雨水泡烂。
他暗道了一声不好,按住了想要出门寻女的妇人,自己顾不上披一件蓑衣,转身就离了家门。
在捣衣巷中寻了许久,关泓都不见秀秀身影。
淋雨走了半晌,关泓这才在巷后槐树下望见了牵着女童的高挑妖魔。
此时妖魔正蹲着身子吸食女童体内不曾开化的精气以及三魂。
越是年幼的孩童,体内的气就越是精纯,胎儿在其母腹中孕育时,那缕气为最圆满的先天灵气,只是落地后受世间污浊和烟火气影响,灵气才陆续丧失。
因此修行者返璞归真,武者洗筋涤髓,都是为了滤去体内的浊气,以求达到先天灵气的状态。
关泓向妖魔甩去一张符箓,只是那张七品的符箓并不能对妖魔有任何影响。
就在秀秀眼神中的光彩即将褪去时,赶往城南的程柿霜从捣衣巷中掠出。
他攥起手中刻有道印的长剑,剑锋破开雨幕,只一剑便削去了妖魔的头颅。
妖首落地骨碌碌滚了两圈,最终化作一枚骷髅头。
而那高挑的女子身形也显现出本相,是一杆成了精的青竹,在青竹上挂着一副无头的骨架。
竟是只青竹髑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