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纸烟向众人拱手行礼,朗声道。
“所谓行酒令如行军令,既然至我,必不可推却,烦请拿纸笔来,若诗词差强人意,还请诸君指点缘由,多多包涵。”
底下随即有一人笑道。
“姜女君过谦啦,听闻姜女君一手柳金体能入木三分,我等可都等着一饱眼福呐。”
李夜清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是那位青州兰亭的年青文人黎云谏,他今日一袭赭青纱袍,在席间格外惹眼,就连他身后的侍女都频频向他眉目传情。
李夜清随即看向苏清渊,小声说道。
“苏兄,这人也是青州的,说起来还是你乡人,可否相识?”
闻言,苏清渊微微颔首。
“是我乡人,但却并不相识,李郎有所不知,雾陵和兰亭虽然同属青州,富庶程度却是天上地下,兰亭黎家算是青州头一等的商户,他也是青州出了名的浪荡子弟,虽然有一腔才华,但一枝却独独好写烟花之地和青楼楚女。”
李夜清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后笑道。
“当真是少年风流。”
这边临近悬山阁阁门的末席二人方才交谈完毕,那边执笔的姜纸烟就已经一诗作成。
苏清渊举杯和李夜清轻碰一声,而后看向席间的姜纸烟。
“胸有成竹,方能一蹴而就啊,这玉京双璧中的烟璧可比萱璧要更有真才实学。”
放下酒盏后,李夜清目光也看向了姜纸烟那边,同时问道。
“苏兄还不曾听到她所作的诗就如此评价,是否过早了?”
但苏清渊却不曾立即回答。
另一边,瑞兽已经开口念起姜纸烟所作诗句,是谓之: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玉京才子,文章钜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九精照耀贯当中。
阁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最后一字作罢,席间却是久久沉默,静的连悬山阁外的风雪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须臾过后,一众心高气傲的年青文人们全都热烈抚掌,李观隐更是直言道。
“好一个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姜女君这两句间道尽胸中抱负,理想豪气更甚于男子,今番这篇诗作落地,可谓绝了我等争魁的念头啦。”
此言出后,众人皆是附和,就连一向不参与席间讨论的苏清渊都评了甲等。wap.biqupai.com
李夜清也不禁高看了姜纸烟一等,心想这玉京烟璧的名头倒真不是空口白话。
一番笑谈过后,姜纸烟举起那篇墨迹未干的诗篇,一手遒劲有力的柳金体又引起一番赞扬。
李观隐上前两步,那手已经捏住了蜀州麻纸的末端,开口问道。
“姜女君,明人不说暗语,我实爱这篇诗作,不知多少银两可将这篇诗作转让给我?”
黎云谏接过侍女递来的剥皮紫柿,朗声笑侃道。
“观隐兄这话俗啦,墨宝岂能以铜臭玷污?”
另一边,一位穿鸦青圆领的年青文人也笑道。
“黎兄说这话,莫不是想白嫖?”
黎云谏饮了一杯四季茶,连连摆手道。
“说实话,姜女君这篇诗作,我也是极为喜爱,但君子不夺人所爱,观隐兄既然开口了,我就便不争了,以免伤了和气。”
李夜清听着这些人的谈论,不禁苦笑,这些文人间交易墨宝古玩,明里暗里都想表明自己的物件价值不菲,但都拉不下脸子来要银两,便以求另一件墨宝互换,一来一去都是些雅债,玉京纸贵也都是这些文人给炒出来的劣象。
那边姜纸烟也上前说道。
“确实如刘兄所说,用银两未免有些俗气,小女曾经读过观隐兄当年在春神雅集上所写的那篇《春神序》,也是极为喜爱,不知可否用那诗作与这拙作互换?”
闻言,李观隐接过姜纸烟手中的诗篇,小心收起道。
“我那诗作和姜女君今日之诗相比,那可真是用繁星比之皓月啦,但既然姜女君开了尊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那《春神序》择日我就令人送到府上。”
此番过后,众人皆是爽朗一笑。
李观隐得了墨宝,心中格外欢喜,经过今日红炉雅集,这篇诗作一定会口口相传,将来声明显露后,自己这篇初本的份量也就会水涨船高了。
姜纸烟这篇全都得了甲等的诗篇过后,又有四五人被瑞兽点到,也都出口成章,挥毫作诗,得的评分甲乙不等。
所谓雅集,自然离不开诗酒琴剑茶花,因此这些文人在雅集开始前,往往都会苦心准备一番,只为了出口成章时的那一刻风流。
一时间悬山阁内欢声笑语一片,更有才子兴致浓厚,当场抚琴奏乐,为诗篇增添了几分雅韵。
不多时,轮到了那以风流出名的青州兰亭文人黎云谏,他也胸有成竹,从侍女手中取来毫笔,令侍女手执麻纸而立。
黎云谏将一盏酒一饮而尽,任由醇厚的酒液顺着嘴唇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