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涂山雪的询问,艺女点了点头后回道。
“不瞒少侠,我和女儿是从陇西道的庐州逃难来的,那里妖患虽平,但又遭了粮灾,我这女儿险些就成了那些恶鬼的腹中餐,而丈夫也在逃难的路上患病死了,挣扎下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了玉京城,本想重操旧业去青楼楚馆内寻个抚琴奏乐的活计,没成想却被鸨母赶出门来,好在今日遇到了少侠。”
涂山雪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庐州陇西道就是李夜清去蜀地庸都城必经的道路,没成想那里已经成了这幅光景。
“玉京城的下九流之地不比外面高洁多少,你带着女儿还是找个其他活计才是。”
言罢,涂山雪又丢下了一串铜钱,随后就扶了扶斗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艺女再三道谢,可在她抬头时,却发现眼前的少侠已经失去了踪迹。
……………
在衔蝉居外,涂山雪刚好看见了在木门前等候的烛阴。
烛阴穿着一身李夜清留下的半臂衫,额上依旧是缠绕着布绸。
“烛阴神君。”
见到烛阴后,涂山雪便立即上前躬身道。
“涂山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可真是快意。”
“烛阴神君见笑了。”
烛阴冁然一笑,随后将手中的一封氤氲着墨香的信件和一只锦包交给了涂山雪。
“这封信和这锦包内的物件都是交给李郎的,还要劳烦涂山姑娘再走一趟。”
闻言,涂山雪摆了摆手,笑道。
“无妨,我本就打算下青雀山出行一阵时日,刚好李君要在青雀山内闭关破境,顺路的事。”
“破境?李郎终于是要入知境了啊。”
烛阴感慨一声,继而又说道。
“但我却在这元日节前后就准备回钟山去了,本打算和李郎一路同行去庸都的事情也食了言。”
听到这话,涂山雪本想问烛阴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离开大玄,但心想烛阴作为钟山的大妖,应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这才不得不提前回到章尾国。
见眼前的斗笠狐女没有回话,烛阴看向眼前的坊市道。
“这两日是玉京的元日节,涂山姑娘这次下山出行也是来看元日节的吗?”
“其实本打算去青雀山南的岐州看看,听闻那里的鱼粥最为鲜美,不过在水路上却收到了烛阴神君的青蚨信,这才回了玉京城。”
涂山雪冁然一笑,并没有在意。
烛阴微微颔首道。
“这样吗,不过这玉京城的元日节也算是极其有趣的,还被称作小鱼龙灯会,但涂山姑娘在玉京城这么多年,想必也看腻了。”
涂山雪仔细地收起了烛阴送给李夜清的信件和锦包,拱手道。
“本打算和烛阴神君看看这元日节,但青雀山距离玉京城到底还有些路程,估算着李郎也该出关了,那我便告辞了,烛阴神君有缘再会。”
烛阴笑着摆了摆手。
“再会不会太久的,我就在章尾国等着李郎和你们到来的那一天。”
言罢,涂山雪就握着双刀往来时的路走去。
走到拐角处时,她一看袖中所剩的铜钱,最终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给那艺女的钱多了,还在回青雀山的盘缠还够。”
狐女如此嘀咕着,身影渐渐消失在玉京川流的人群中。
而烛阴也走向了朱雀大街的方向。
他在坊市的茶肆里要了一壶茶和许多大玄特色的糕点,就这样坐在云桥上沿靠窗檐的方向,一边回想着自己在大玄的这些年,一边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元日节这两天极忙,茶肆的客人来来回回,经久不息,博士难得偷了空暇时却发现那怪人还坐在茶肆中,他瞥了眼外面夜幕渐垂,朱雀大街上也逐渐热闹了起来,眼中不免流露出羡慕,等他再看向茶肆窗檐处时,却发现那坐了一天的怪人已经离去了,茶案上放了多出不少的茶水钱。
走出茶厮,站在云桥上此时临近黄昏。
烛阴看着朱雀大街临侧数坊间已格外热闹,卖卦、卖药的摊贩挤在云桥下的路边,相互叫卖着,耍剑、吐火变戏法的卖艺者也使人看的眼花缭乱。
而云桥下的坊道上也更加拥挤,入耳处尽是男男女女的谈笑声。
除了行人游者间摩肩擦踵,还有许多京城巡街的官差在提防着左道妖人和行窃者。
就在烛阴看着这幅场景出神时,在他身后缓缓走来一人道。
“这么快就准备回钟山了?”
烛阴循声望去,只见站在他身后的那人正是玉衣巷的指挥使李北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