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清没去多看粮铺前的景象,收起了斗笠就和中年管事走进了清陵县衙。
步入正堂的一路上,李夜清都没看见多少县衙差役,而堂中的首位上更是不见县令的身影。
管事请李夜清在首座落了坐,见状,李夜清不禁问道。
“这是何意?你们清陵县令在哪里。”
管事连连拱手道。
“县令离县了,估摸着还有三四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劳烦绣衣大人等候一会儿了。”
随后他又让身旁的差役去端来了一壶热茶和一盘炊饼鱼干。
“这里有些县衙积存的粮食,绣衣大人舟车劳顿来到清陵县,不如先吃了饭食再去厢房歇息一阵,等县令大人回县衙后,我再去通知您。”
李夜清看着面前几案上的四只炊饼和鱼干,拿起来又轻轻放下。
见状,管事心中一震,到底是玉京城来的官员,肯定是吃遍了山珍海味,于是试探着问道。
“绣衣大人,可是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实在对不住您,清陵县的情况你也见到了………”
没等管事说完,李夜清就拿起一只炊饼夹了腌鱼,咬下一口道。
“我知道,所以这些粮食你还是收起来为好,我拿一只饼就足够了。”
见这位年青绣衣不是因为吃食简单才停下,管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李夜清配着清茶吃完炊饼后,管事就安排他去了厢房内休息片刻。
但李夜清躺在卧榻上,双眼却紧盯着房梁上的木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李君心中烦闷,因此画轴中的小妖们也都安安静静地没有多嘴。
时间很快过去,檀窗上的青日光也渐渐西去,这间厢房里没有莲花漏,清陵县里也没有报时所用的谯楼,因此李夜清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不知过去了多久,县衙外传来了阵阵吵闹声,厢房门也被推开。
管事站在门外拱手道。
“绣衣大人,我们县令回来了,现在请您去堂中议事。”
“好,我知道了,”
李夜清将案上的画轴和霜降剑悬回腰间,跟在管事身后快步走向正堂。
堂中。
一位容貌约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站在一盆剑竹前出神。
中年人模样儒雅,但也因为缺粮而有些面色发黄,他穿着一身靛色的官服,却未曾佩戴官帽。
“县令大人,京城的绣衣大人来了。”
管事的通报了一声,随后就退出了正堂,而李夜清面前的中年人就是清陵县令山似玉。
山似玉上前一步,见过了李夜清所出示的绣衣直指使者令牌后叉手行礼道。
“在下清陵县令山似玉,见过李绣衣。”
“不必多礼。”
李夜清在副手上坐下后才端详起面前的中年儒生,不免好奇地询问道。
“山大人是出身儒门?”
见李夜清看出了自己的儒家弟子身份,山似玉不免心中欣喜道。
“绣衣大人明眼,在下是麓鸣书院弟子,前年赴京考崇学署后得了乙等,这才被分配到了这朔州地界为官。”
“实不相瞒,我与麓鸣书院的商隐先生有些浅缘。”
说到这里,李夜清从袖包里摸出了那枚商隐赠送给他的麓鸣书院令牌。
见到了那枚令牌后,山似玉立马起身拱手道。
“没想到在这清陵县竟然还能遇到如此熟络人,只恨这些时日朔州灾荒严重,拿不出什么酒食好好招待大人。”
李夜清小心收起了麓鸣书院令牌,而后看向山似玉问道。
“山大人言重了,对了,今日你不在县衙中是去做什么?”
“募粮救灾。”
山似玉叹了口气后回道。
“只恨我与车队走了两日,去隔壁灵泉府借粮,磨破了嘴皮才不过借了区区九十石,这整整一县百姓,九十石又哪里够用多久。”
灵泉府距离清陵县约有四十里路,是朔州地界为数不多的军府,里面驻扎着数百兵卒,而山似玉去借的粮,也多半是军府内的军粮。
就在李夜清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土兵。
土兵身上的甲衣残破不堪,还沾染了许多血迹,腰间长刀的刀鞘更是不翼而飞。
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稳住身形后拄刀颤颤巍巍道。
“大人,我们借的粮在半道上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