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劫生楼这三字,吴瑾之刚要端起茶盏的手也是一愣。
他出身庸都城的吴家氏族,虽然只是旁系,但他在庸都城的这么些年,自然也是听过有关这神秘组织的事迹。
劫生楼是出自庸都城的一个暗杀组织,据说是开元圣人年间专替圣人铲除异己的组织,而庸都城也临近龙武关,经常有许多妖魔犯境横行,圣人也不曾在庸都城设立玉衣卫,就在劫生楼中聚集了一批修行者,同时负责剿杀妖魔之事。
而后来,麟功圣人西逐妖魔出龙武关,大玄十二卫一直抵达桃止山下,蜀地的妖患也得以平息,而那流传了百年的暗杀组织也被麟功圣人下令解散。
可劫生楼并没有因此消亡,他们这帮人潜藏在幕后,依旧在替庙堂清理那些异己,同时也成了赏金杀人的组织,他们没有舵口,也没有多余情报流出,故而连镇西王也无法左右他们。
孙虞翻作为镇西王府底下的司长官,之所以如此畏惧这个暗杀组织,是因为当年庸都城外悬空寺的一位修行者在庸都城中犯了大事,修行出了岔子而走火入魔的他连杀十数人。
那位修行者当晚清醒后就吓得逃回悬空寺中,镇西王因为悬空寺的缘故,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主意,可就在第二天,劫生楼就在庸都城中散布了消息,要取那修行者的人头,一开始并没有当一回事,但在翌日清晨,那修行者就死在了悬空寺中。
能够在悬空寺这修行圣地中悄无声息的暗杀一人,这就足以看出劫生楼的恐怖。
孙虞翻用手背擦拭了额角冷汗,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对面前的吴瑾之说道。
“瑾之,此番到来确实是多有叨扰,而若没有尊兄长的批粮关文,我也难以逃出庸都城,这一千石粮草是我做司长官这么些年所积攒下来的,眼下朔州荒年,这些粮草虽然不多,但想必也能帮衬你一二,所以瑾之不必担心有人查起。”
闻言,吴瑾之拱手回道。
“既然如此,在下便多谢了,不知孙兄准备去去哪里安置?”
孙虞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窗外的景象道。
“或许是去临近南海的云州,那里与妖族交好,且远离庸都城和玉京城,我带了些本金,届时去了云州就可改名换姓,做个寻常商贾,也算是体会另一番人生。”
“孙兄既有离官为商之意,那也是极好。”
吴瑾之为其续上一杯茶水,问道。
“不知孙兄准备何时动身?可要我派几个兵卒护送你出朔州?”
但孙虞翻却是摆了摆手道。
“多谢瑾之这一番好意,虽然到了朔州这里应该已经无妨了,不过我既然是逃难之身,自然还是一人独行更为稳妥,而我好歹也是武功练到了血髓的武者,用不着他人护卫,今夜我就动身离去了,在这之前就再借瑾之一顿饭食了。”
听到这话,吴瑾之微微颔首,他笑着回道。
“孙兄不必客气,今夜我就差人准备好一案酒食,定让孙兄吃喝尽兴,只是时间仓促,我们这少时的同窗好友却不能多叙谈相处几日。”
孙虞翻摆摆手道。
“瑾之有这份心,我就极为高兴啦。”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吴瑾之心中却还是希望孙虞翻能够早些离去,毕竟他和吴縉彧在清河县所做的这些事情,也不能够叫别人知晓。
距离陆吾复生只差最后一道地气,根据吴縉彧所言,那蜃妖集齐朔州地气也只在这几日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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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坊街巷中。
此时已经到了午时正,下了大半日的湿冷阴雨也在这时停了下来,日光渐渐从墨云中探出。
这般日光洒落的景象本应是寻常,可在这清河县中却成了稀缺,一时间街巷百姓们都纷纷撑开木窗,得以让日光落在屋子里。
李夜清站在街巷之中,他看了看那墨云之间稍稍有些灼目的日头,也将手中的油纸伞收了起来。
雨水顺着屋子檐角滴答落下,像是断线珠帘一般。
他走过这逼仄的青砖巷陌,印入眼帘的依旧是一条不大的小街。
这里是清河坊的南市,可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铺子开门挂晃。
李夜清本打算去柳折夫人所开的酒楼看看目前情况如何,但去后只远远观望了一眼,见也有些客人出入后便放下了心来,不曾走进叨扰。
今夜就该是他布置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今早见到的那神秘刀客的缘故,李夜清心中一直有些不太安稳。
沿着清河坊南市的街道走了片刻,一阵叮叮当当地打铁声吸引了李夜清的注意力。
瞧见那铁匠铺景象的李夜清不经走上前去,只因为这间铁匠铺里挂着的并非是寻常农具和炊具,而是一些刀枪剑戟,虽然大玄国民风尚武,可在这清河县里也不至于如此,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给清河县衙门的那些兵卒们打造器械。
走近铁匠铺子,只见铺子前是个小院,上方支起了一面油布棚子用以遮风避雨,火炉前散落着一些还泛着亮光的煤渣和成块冷透的铁屑。
一个模样莫约是在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用铁钳夹着一根铁条锻打,在一旁还斜靠着柄短刀。
年轻铁匠身材精装干练,一柄铁锤舞的虎虎生风,敲打的火星四溅。
看见有个年青人走近棚子,年轻铁匠抬起头笑着问道。
“客官可是要打造什么器械?”
但李夜清只是摇了摇头,说是因为好奇才近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