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穿着玄端半臂,衣衫上绣着水流纹路,氤氲着丝丝灵气。
而这白衣男子的面貌不是别人,正是那玉京城中的玉衣卫都尉柳折。
就在李夜清于司夜谯楼中,使用圣人的神道敕令,代圣人敕封了灵泽神和泗水府君后,柳折便可以灵体行走于世间了。
他穿过城门,一路上不论是守城的兵卒或是坊间商铺的百姓,都如同没有看见他一般。
柳折沿着官道,向前缓缓而行,他远远的就看见那泗水桥旁的府君神祠,但却没有立即过去。
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是需要他去做的。
在其女柳翎儿的体内还有着部分泗水府君的灵气以及灵泽神的灵气,柳折需要去将其取来,这些灵气强加在一个女童的身上,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从官道巷子里绕进白鹿坊之中,这条通往柳家老宅的路。他自是熟悉无比。
此时的柳宅里。
柳折的拙荆正在忙碌,而他的女儿柳翎儿正坐在天井里摆弄手中的小物件。
邹氏用尘掸清扫着家中角落里的积灰,虽然脸上蒙着绸布,却还是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眼下有了粮饷,朔州诸多县里的百姓也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听说那克扣粮饷的官员也已经被捉拿了。
邹氏一边清扫,一边又自顾自的说着话。
可没有听到老仆的回话,她才想起,那老仆本就是安岭县人,昨日返回时,她给了仆人二两银子和十斤的粮食,让他在安岭县的祖宅里安心养老,如今这偌大的柳宅里,就只剩下了她们母女二人。
“不过还好,粮铺和酒楼也可以照样开张了,只是还需要再雇几个手脚勤快的伙计。”
邹氏从木凳上下来后,在门外瞥见日上三杆,随后便放下手中的尘掸,对天井里的柳翎儿说道。
“翎儿就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娘去灶房做午食。”
闻言,柳翎儿应了一声,随后低头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而邹氏则是去灶君的神龛里取了火种。
柳翎儿玩的腻味了,这才抬起头来,可她却突然发现在自家宅院的门外正站着一人,那人的脸庞她无比熟悉,不是阿爹又是谁?
柳折靠在门框旁,笑吟吟的看着自家的姑娘。
“阿爹!”
柳翎儿高呼一声,随后立马抛下了手中的物件,飞奔到了柳折的面前。
柳折一把抱起柳翎儿,捏着她的鼻子道。
“这么久没见,想阿爹没?”
“想。”
柳翎儿蹭着柳折的脸,随后满眼希冀的问道。
“阿爹,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娘一个人可幸苦了,如果不是阿爹的朋友,那个好看的阿叔接济了我们好多银子,我们可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听到这话的柳折心中有些难受,他抚摸着柳翎儿的发丝道。
“对不起,翎儿,阿爹以后就在清河县,再也不走了,只是………”
柳翎儿有些不解。
“只是什么呀,阿爹?”
说到这里,柳折稍稍有些哽咽,他贴着柳翎儿白嫩的脸说道。
“你是个聪慧的娃娃,你应该知道,阿爹已经不在了,不能像寻常人一样日日陪伴着你,但阿爹就在清河县,以后你若是想念阿爹了,就去清河县的神祠中看看,阿爹会一直保佑着你和你娘平平安安,岁岁年年。”
“翎儿知道了,阿爹成神了!”
柳翎儿高兴的喊着,但很快双眼里有氤氲了一些水汽。
“翎儿会想阿爹的,也会听娘的话,阿爹也不用总是为我担忧了。”
看着怀中如此乖巧的娃娃,柳折心中充满了宽慰,他放下柳翎儿道。
“阿爹也会想你的,时候不早了,翎儿,阿爹该走了。”
言罢,柳折的掌心里就出现了两团不一样的灵气,这是从柳翎儿的体内取出的,一团青色的灵气是灵泽神的,另一团湛蓝的灵气则是那残留的泗水府君灵气。
而泗水府君灵气在接触到柳折身体的须臾间,就被吸纳了进去。
柳折俯下身子,贴着柳翎儿的额头道。
“今后你没有了这两道灵气,就平平安安的做个凡家女子,日后找个好夫家,能够平安富贵一生,阿爹就安心了。”
“阿爹先别走。”
言罢,柳翎儿就朝着家中灶房的位置喊道。
“娘!阿爹回来了,但他马上就要走了!你快出来看看他。”
听到喊声的邹氏走出灶房,只看见柳翎儿一个人站在门口,于是上前道。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但很快她又想起,翎儿毕竟还是个娃娃,或许是因为过于思念阿爹才会这样。
邹氏抱着柳翎儿道。
“阿爹一直都在,他会一直保佑着我们翎儿。”
“娘,我没骗你,阿爹真的在这儿。”
说着,柳翎儿就转身看向门外,可此时的门外空空荡荡,并不能看见柳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