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喉头有些哽咽,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
许久,李镇才喃喃开口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老伙计。”
李镇身后的学宫大先生李观棋听见李镇喊这天字一号牢房里的妖魔为老友,一时间有些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但作为玉衣卫首领的李北骧就显得镇定许多。
那牢房中正在书写文字的妖魔囚徒在听到门后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握笔的手也停了下来。
毫毛笔尖顿在蜀州麻纸上,墨水濡湿了一小团黑斑。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侧过身子,依旧是背对着李镇,许久才缓缓回道。
“好久不见,你也老了。”
听到里面妖魔囚徒的回话,李镇堵在胸口的气好似通畅了一些。
他伸手按在牢门上,开口道。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住你。”
这一番话让李观棋更想不通了,这天字一号牢房里关押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圣人对他说话时的自称都用的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朕。
“这怪不得你,士族权重,难免左右皇权,何况我当年确实是犯了大玄律法。”
里面的妖魔囚徒轻叹一声,随后将手中的毫毛细笔搁置在砚台上,把那沾染了一团黑墨的蜀州麻纸捏成一团,随后丢弃在一旁。
李镇拍了那牢门两下,出声道。
“如今士族已经渐渐没落,而学宫崛起,那玉京城的赵朱二家也被逐出了庙堂,可你为何还是不愿离开这不见天日的囚牢?我不只一次的说过,当年所犯之罪,朕可赦你无罪,朕是圣人,有独断之权。”
可那坐在小案前的妖魔囚徒却依旧无动于衷,他摇了摇头,回道。
“圣人有独断之权,可独断的不过是庙堂百官之口,大玄百姓之口,那大庸国呢?北莽国呢?还有汤谷呢,圣人能堵住他们的嘴吗,大玄人道独尊的愿景,不应该因我所断。”
听到里面妖魔囚徒的话,李镇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喃喃道。
“你本应是功臣,是真正的镇国大公。”
“可若是圣人不顾当年四国之约,私放了我,那我便不是功臣,而是罪臣。”
说到这里,那妖魔囚徒缓缓起身,他转过身来,踱到牢门之前。
这时,学宫大先生才看清了这天字一号牢房中所关押之人的真正面貌。
虽然他幻化人形,但却依然是兽首,看模样似乎是猫妖,但年岁已高,绒毛和胡须也全部变成了苍老的白色,即便被关押在这人间炼狱十多年,一双铄金色的眼眸依旧炯炯有神。
猫妖微微颔首道。
“臣不觉得有何委屈,相反在这天牢的十几年了,我更能静下心来思索一些事情,当年的傻小子如今也成了圣人,更是老了许多啊。”
李镇眼眶有些湿润,他看着面前苍老的猫妖,苦笑道。
“如何不老呢,我孙儿都已经到了成家的年岁了。”
“你是说玄祯吗?”
猫妖冁然一笑,回答道。
“我也是有些想念那娃娃了,日后他若是继位,定然比你这圣人要当的好。”
李镇用衣袖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回道。
“是啊,玄祯如今也已经是知境了,前段时日更是在陇西道杀死了那化境的妖魔。”
听到这话的猫妖稍稍一愣,继而也笑道。
“知境竟然可杀化境?真是有本事。”
但随后,猫妖俯身将地上的蜀州麻纸捡了起来,摞成一叠后隔着牢门交到李镇手上。
“不必闲聊了,这些是我这些年在这天牢里演练的兵法,你回去可同徐达那小子一同看看,不过在走之前,我还得问你一件事。”
李镇接过那兵法纸张,侧目道。
“何事?”
猫妖顿了顿,继而问道。
“玉面狸和那些族人,如今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