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斐用女侍递来的湿棉擦拭了手和嘴角,穿上了那件锦丝裰衣后说道。
“不和您闲扯了,我得去一趟正堂,爹在那儿等着呢。”
闻言,镇国公夫人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去和他说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和北荒的战事有关吧,对了,让侍女将案几收拾了吧。”
言罢,徐之斐就转身走出了世子府的厢房。
镇国公府正堂。
不同于姜巨鹿府邸的正堂,镇国公府内的建制更加典雅,两侧笔直的剑竹就值百金。
堂上挂着的是一幅大玄山河图,乃画圣吴昭玄的真迹。
徐达端坐在首座上,手中正翻看着一封宫城中送来的青蚨信。
这时,堂门被人推开,来者正是世子徐之斐。
徐之斐走上前来,拱手问道。
“爹,您唤我前来是何事?”
镇国公徐达抬起头,看见是徐之斐后,将手中的青蚨信放在了手边的木案上,挥手示意道。
“坐。”
徐之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后,双指捏起茶盏道。
“爹,您找我可是因为北荒的战事?说实话,我现在虽然是金吾卫的副统领,但您还是等苍貉将军回京后,仔细和他商议吧,今年年关前一日,他应当就到玉京城了。”
徐之斐口中的苍貉将军正是他的上级,也是金吾卫的大统领,位居正三品,当年也是由徐达一手将其提拔了上来。
徐达捋着短须道。
“哦?苍貉要返京,那看来经过青雀山那一剑,北荒的战事现在是不像以前那么吃紧了。”
但说到这里,徐达话头一转,又道。
“北荒的事情暂且不提,我找你来是有另一件事,今天我在宫城里碰到了上庸学宫的齐先生,他想趁着年关前在墨霜社办一场文人会,邀你和之云也去赴会。”
“文人聚会?“
听到这话的徐之斐不禁笑了一声,他反问道。
“您看我哪点儿像是个文人,去和武将们混混还差不多,明天我还答应了昭武将军,与他一同去西城郊射猎。”
这一次徐达倒是没有责骂起世子,而是摇摇头道。
“我已经答应了人家齐先生,你就当是去走个过场,况且,这场聚会中的许多人,明年都有可能成为学宫的新晋学士,与他们打好关系,对你的仕途没有坏处,爹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
徐之斐摆了摆手,说起了麟功元年时,徐达率军在北荒对阵草原部族的旧事。
“我看您倒是勇武不减当年,您当年三百死士,单刀深入北荒草原四百里取了扎合首级的事情,到现在还口口相传呢,我怕是永没您这本事。”
“臭小子。”
听到这些往事,徐达的思绪也不禁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又呵斥道。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明天你和之云必须要去光宅坊,你记得看着点之云,别让这小妮子给徐家丢人。”
闻言,徐之斐只能点头应允,但想起昭武将军李光弼的邀约,他又有些烦恼。
“知道了爹,不过昭武将军那边如何说?我可是先前就应下了。”
“这个无妨,明天李光弼那小子也射猎不成了。”
徐达指着手边木案上的青蚨信道。
“宫里刚传来的密信,圣人令我、姜首辅和李光弼,明日午后坤宁宫中议事。”
听到这话的徐之斐刚要伸手去拿那封青蚨信看,随即手上就挨了徐达一巴掌。
“乱看什么,还是没有规矩。”
徐之斐讨了个没趣,打了个哈欠就起身拱手道。
“是是是,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情,您这个不守规矩的儿子就先回去歇息了。”
但他还没走出两步,却又被徐达给喊住了。
“等等,你先坐回来,爹还有件事问你,不对,是和你商议商议。”
“商议?”
徐之斐止住了脚步,坐回去后饶有兴致地看向镇国公徐达。
“爹,您竟然还会和我商议事情?这倒是大玄开国以来头一回,但您说我这后背怎么发凉的紧呐,不会是什么坏事儿吧。”
徐达正喝了一口茶水,险些都给喷了出来,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当然不是坏事,是好事儿,小子,你过了年关也该二十有二了,爹在你这个年纪都和你娘生养了你了,所以。”
徐之斐靠在檀木椅背上,优哉游哉地回问道。
“所以您老是想我现在就给您生个人出来?”
徐达被徐之斐这一句话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去,他一拍木案道。
“混账!当然是先成家,圣人已经和我第二次提起这件事了,晋王之女灵泽公主与你年岁相仿,容貌端庄,又有才学,你………”
“此事再说,再说。”
但徐达这次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后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