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洗这么一呛,昌化也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
而其他精怪们则都好奇的在铺子里飞来飞去,上下打量着这里。
涂山雪也取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两只雪白的狐耳也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她走到货架前,发现里面还有一摞发霉的蜀州麻纸。
“李君,你以前在这间铺子里都卖些什么啊?”
闻言,李夜清端着烛台,走到涂山雪身侧,看着货架道。
“算是个杂货铺子吧,卖文房墨宝,也卖香烛祭文,当然还卖些寻常的膏方和药粉,我记得当时隔壁香火铺的老先生还常常跟我抱怨,说我抢了他生意。”
说到这里,李夜清将画轴别回了腰间,对身后的桃夭夭说道。
“铺子就麻烦夭夭和阿帚扫洒一下了,我去隔壁看望看望那位老先生,唉?阿帚呢。”
但李夜清左看右看,都没瞧见阿帚这个扫把精怪的身影,直到他往天井里一瞥,才发现阿帚已经在忙不迭地清扫了。
桃夭夭取来了一方厚布毡,对李夜清说道。
“李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打扫就行了。”
……………
走出自己的铺子,李夜清拐到一旁的香火铺前。
只见香火铺中灯火通明,祭文和蜡烛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位穿着厚羊裘,须发花白,脸上沟壑极重的老人正坐在铺子后面打着瞌睡。
李夜清瞧见了老者,心中不免欣喜,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柱道。
“聂老先生,聂老先生?”
连唤了三声,那厚羊裘老叟才缓缓抬起头来,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李夜清道。
“你,你这后生是?”
李夜清耐心的解释道。
“我是李家后生啊,您忘了吗?前些年在你铺子旁卖香火的李郎呀。”
“李家后生?哪个李家后生,不记得,不记得了……”
话还没说完,那厚羊裘老叟就又低下了头去。
就在这时,香火铺子后面传来了青年的说话声。
“谁啊,是客人吗?我不是说了,要是有人来买香火,你就喊我两声吗。”
话音刚落,一个同样穿着灰布羊裘的年青人就走到了老叟的身旁。
年青人看向李夜清道。
“客官是来买什么?蜡烛还是祭文。”
李夜清愣了愣,继而指着一旁的香烛道。
“买十根香烛,对了,掌柜的我问你个事儿?”
正在用防水油纸打包香烛的年青人闻声抬头。
“什么事儿?”
李夜清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了柜案上。
“其实我是隔壁铺子的掌柜,许多年不在庸都城了,今岁回来看看,但聂老先生怎么这副模样了,是因为上了年岁?他那儿子呢。”
年青人将打包整齐的十根香烛推到了李夜清的面前,看向身旁的老叟,不禁叹了口气道。
“还不是因为他儿子,前些年在庸都关外当兵,死在了妖魔的手上,连尸首都没寻到,知道自己独子死了后,老头儿哭了几日,又害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捡回了条残命,然后就成了这痴傻的模样,但好在也能吃能喝。”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话的李夜清难免心中惋惜,以前他还在庸都城的时候,这老叟还是极为有趣的,时常与黄广孝下棋,高谈阔论一些边关的事情,没曾想,短短数年,竟然成了这样的光景。
李夜清抬头看向面前正在给老叟擦拭眼角浑浊的年青人,询问道。
“对了,那兄台是?”
年青人头也不抬道。
“我是他远方的子侄,来照顾照顾他,替他看看铺子。”
李夜清拿过面前打包好的香烛,连连点头道。
“兄台倒是个至孝之人,令人敬佩。”
可没曾想,年青人却毫不避讳,他摆了摆手道。
“我就是个草民,哪儿有那么高尚,我这叔父没有其他血脉,死后这铺子和遗产都是给我的,所以我照顾他安度晚年也是于情于理的。”
听到这话的李夜清有些尴尬,但也只能回道。
“兄台如此率性,也是难得。”
临走时,李夜清又多留了些钱,让年青人给他自己和聂老叟年关时置办件好棉衫。
随后,李夜清就拿着买来的香烛离开了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