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北两宫沿袭汉时旧址。
与汉时不同的是,如今的大魏皇帝常居于北宫,并不常来南宫。
尚书台左近的空地,在今年丶也就是太和三年的春天,修筑了一个约尚书台一半面积的办公场地,号为枢密院。
所谓枢密院,其实是在前将军满宠上任西阁之后,在今年春天得了皇帝旨意,弄出来的新机构。
西阁领枢密院,掌天下枢机军情。
东阁领尚书台,总揽各州郡政事。
文武并列,颇有相得益彰之感。
枢密院的上下官吏,与原本的大将军府保持一致。
太和三年,九月二十九日。
下午时分,枢密右监王昶王文舒正坐在值房内丶审理着秦州今年防冬的预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外传来,走着走着丶离得越近时却还跑了起来。
「禀右监,这是安北将军从幽州发来的急报。」
一名年纪约有三旬的青袍吏员施了一礼,小步走到王昶身前,恭敬的将军报递了上去。
王昶接过军报,验看了火漆的完整之后,将其打开读了起来。一字一句阅读之时,眉头也皱得愈发紧了。
青袍吏员束手候在王昶桌前,并不敢发出响动。
王右监为人严厉,枢密院内吏员稍有做事不妥之处,便会受到王昶的斥责。
枢密院有『二王』。
右监王昶王文舒,严厉勤勉,从中书侍郎任上被皇帝选中丶派到新成立的枢密院主持工作。
左监王观王伟台,和善大度,从范阳太守的职位上调任回京,与王昶同理枢密院之事,颇得枢密院吏员拥戴。
王昶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军报后,将其迭好放入袖中。
站起身后,王昶指了指门外:「你且回去吧。此事我已知晓了。」
「属下告退。」青袍吏员告辞丶小步退走。
而王昶此时也郑重其事的向外走去。
北宫离南宫并不远,王昶身长体健丶健步如飞,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皇帝的书房外。
「锺侍郎,烦请通报一声丶本官有紧要军情要报与陛下。」王昶略微拱手。
「右监稍待。」锺毓拱手回应。
除了西阁丶东阁的四人之外,其馀臣子见到锺毓之时,就没有不客气的。
当今陛下撤了散骑常侍一职,只有散骑侍郎。侍中权重,连带着同为内官的散骑侍郎也渐渐煊赫起来。
或许,也和锺毓有个好爹有关。
皇帝去年七月返回洛阳后,到今年九月丶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待在洛阳中并未外出。
太和三年与元年丶二年不同,四方并无重大边衅。
锺毓看到王昶凝重的表情,心里也有了些许猜度。
枢密院跳过了西阁丶这般紧急的直接将军报送来,上一次还是四月时丶蜀国诸葛亮进犯沓中之时。
如今不知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曹睿坐在书房的桌案后,接过王昶呈上的军报,看了片刻,竟大声笑了起来。
「拙劣,真是拙劣!」
曹睿将军报用力拍在桌案上,笑着说道:「王卿,你说孙权怎麽会傻到这种地步?」
王昶拱手答道:「禀陛下,臣以为孙权固为大患,公孙渊虽言辞恭顺丶却也是大魏东北的锢疾。」
曹睿摆了摆手:「朕的这个便宜岳丈,怎麽就这般不智呢?平白给公孙渊送了这麽多东西。」
「稚叔,去将西阁东阁唤来议事。」曹睿对着锺毓说道。
「遵旨。」
锺毓刚刚出门,司马懿几乎在同一时间不请自来。
「禀陛下,幽州刺史刘晔急报,孙权欲册封公孙渊为燕公,公孙渊斩杀孙权使者丶将使者头颅送至幽州。刘晔已将吴使头颅送来。」
司马懿在看到王昶的时候,大约就知道何事了。
文武两条线。
幽州得知如此重大之事,刘晔与夏侯献二人都向洛阳派出使者。幽州路远,又加上是在国境之内,因而两人的使者都是同时出发丶同路而行。
只不过进了洛阳城后,一队前往尚书台丶一队前往枢密院罢了。
曹睿点头道:「王卿已经和朕说了。」
「你们先坐吧,等人齐了再议。」
「遵旨。」司马懿与王昶齐齐拱手,而后坐下。
片刻后,董昭丶满宠丶卫臻三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