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种时候……」
「许多百姓都只敢龟缩在寒窑之中,或许一家人裹着仅有的一条被子,瑟瑟发抖地以此御寒……」
「今年在这种隆冬时节,这些寒苦百姓还能进城开摊子,挣钱,挣口粮。」
「现在这日子啊……看起来都有盼头了!」
他是从苦日子里过过来的。
太知道大部分百姓的切身困苦了。
布料价贵,许多人连麻布料子都很难承担得起,哪儿有那麽多能在冬天穿的衣物?这也导致了他们冬日里冷起来压根儿就不敢出门,只能在家把被子当衣服裹着。
这也是为什麽冬日的冻灾往往伴随着饥荒的原因。
——出不了门,就挣不到格外的银钱和口粮,能不能挨过冬日,全凭自身命硬;实在不得行的时候,出门了,那也得看自己命硬不硬,能不能扛住这恶劣的气温。
不过现在。
许多人都拿到了勉强可以抵御风寒些的布料,便是这种下雪天儿,也敢扛着出门做些小生意丶做些工。
既有了抵御风寒的手段。
同时还能在宏观上刺激经济的流动性,一来二去,百姓的日子看起来自然要好上不少。
这是一石二鸟的好处。
前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后者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变化,一般人或许察觉不到丶意识不到,等他们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或许也就是惊觉:大明百姓这日子,还真是一日日越来越好了。
但朱元璋治理大明二十五年,自然是看得到的。
「这小子这一招手段,比咱原先预想的还要高明得多!」想到这些,朱元璋笑吟吟地道。
陆威听到朱元璋这一番感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之前那些廉价布料所带来的隐性好处,顿时面露恍然之色,双眼微眯,无比诚服地叹道:「当今陛下少年英才,最是圣明不过了。」
朱元璋喜笑颜开地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哈!比老家伙聪明机灵多了!!」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给贬了贬,即便如此,面上却也只有骄傲和自豪之意:「妙!真是妙!难怪他不惜自损根基也这麽急着把这件事情做到位,这一来二去的,少死的可远不止那些单纯被冻死的百姓。」
陆威面上虽有附和恭维的模样。
可想明白朱元璋所说的这些话之后,心里的感慨依旧不由一浪高过一浪:「不是……人怎麽能聪明成这样?就算他把牌面都摊到了明面上,他真正的意图和用意,旁人都需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后知后觉地揣摩一二!」
「没记错的话,前头就差不多到翠茗楼了吧?」朱元璋虽将自己的面容隐在了深深的兜帽里,却是背着手,昂首挺胸走在热闹的街上,看了眼周围,问道。
陆威看了眼路,点头道:「您这记性是真好,再往前走上数十步的路,便到了。」
这翠茗楼,正是这北平城里最近新开的一家酒楼,却也已经是最火爆的一家酒楼了,究其原因,便是他们从京城弄报纸的速度是最快的,能满足北平人吃第一手瓜,看第一手乐子的需求。
朱元璋在宅子里窝了一旬的时间,却在今日逼着人偷偷出门,除了实在是有些憋得慌,另一个目的就是来这翠茗楼坐一坐。
「算日子,这翠茗楼今日约莫是能搞到第十期的报纸给咱看上一看了。」朱元璋挑了挑眉,有些期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