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血瓶的那一刻,最后一份模糊的记忆清晰了起来。
他回想起了昨晚伍德与莱恩的最后一次对话。
「我不明白。你都已经走了,为什麽还要回来——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和你不是同类。」
「你们不是同类,因为你们是怪物,而他———不是。」
顷刻间,维克的手停止了颤抖。
眼中的那份幽绿,手背上的鬃毛都在迅速消退。
那如野兽般弯曲的身体也缓缓的站直了。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抓的稳这管血液虽然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看来你接受了。」白维耸了耸肩,「这样一来,森罗的猎人传承也算是没有彻底断掉了。」
维克仍有些犹豫:「我不知道我该怎麽做。」
「那就看你自己了。」白维说道,「你是最后一个拥有猎人之血的人,
所以最后想成为什麽样的人,只有你自己能够决定。」
白维这饶有深意的话先是让维克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但这一次迷茫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很快他的眼神就坚定了起来。
「我要搞清楚真相。」
「那条小狗的?」
「—-不止是阿德的。」维克说道,「还有野火教徒,还有这片土地的过去,森罗之神和野火教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都要搞清楚。」
「你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维克轻轻的说道,「「但我必须要这麽做,因为我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和两边都有关联的人了,这件事情也就只有我能做到了。」
「有这个想法倒是挺好的。」白维注视着维克的眼睛,「但继续深入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你回想起更多的事情,包括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虽然维克的反应一直都有些迟钝,但这一次他听出了白维的隐藏之意,
于是他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坚定的回答。
「不过最后想起了什麽,知道了,又或者是变成了什麽样子。」维克说道,「我都永远记得我是谁,记得我要做什麽事情。」
「是吗?」白维轻笑着说道,「那你还记得这些事情都做完后,你还有什麽事情要做吗?」
维克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茫然:「除了这些还有什麽事情吗?」
白维等了一会,见维克始终没有回想起来后才提醒道:「你忘了你的第一个猎人委托了?你还没有把那个消息带回给那个小女孩呢。」
维克顿时恍然大悟:「是哦。」
「喷,这个记性还说自己不会忘记事情。」
「我,我不是忘记了!」维克试图争辩,「我只是——·暂时忘记了。
而后越说脸越红。
「随便你吧。」白维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你先把这家伙的血给用了吧——-顺便提醒你一下,这管血是打进身体里的,不是用来喝的。」」
「啊,这样吗?」
「啧,文盲。」
伍德停下了脚步。
准确的说,是终于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是从昨晚跑到现在的,中途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他害怕一旦停下来,就会被那个家伙追上。
恐惧化为了最为有效的行动力,但即便是这样,狂奔到现在的他也终于撑不住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所以,他这是跑到哪里来了?
伍德感到脑袋都有些发昏了,一时间都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昨晚逃跑的时候,他是想着直接跑回去见头儿的。
然而伍德又想起现在头儿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见到他,哪怕是身为教长的自己。
可没有办法见头儿,那他又能去哪里呢?
去找其他的教长?
这更加不可能。
因为他的部下都已经没有了,自己又受了重伤,这个时候去找其他的教长绝对不是什麽明智的事情。
野火教派信奉着弱肉强食,对外如此,对内也同样如此。
所以一时间,伍德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这才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个连他都不认识的地方。
那麽接下来该怎麽办呢?
在这里等着头儿成为主?
可昨晚的突发状况,真的不会影响到头儿最后的进阶之路吗?
伍德感到异常烦躁,不由得来回步了起来,
而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身旁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表情立刻一僵,
下意识的以为那个家伙又追上来了,便准备再次跑路。
但当他抬起脚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是还有鼻子吗?
于是他嗅了嗅,而后将提起的心和脚一起放下了。
并不是那个家伙,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气味,
而且闻不出多少威胁。
也就是说,是误入深山的普通人吗?
不过普通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吗?
伍德有些狐疑,但他到底还没有到被普通人的气味吓得逃跑的地步,于是便停了下来。
说不定还能藉此加个餐补充一下体力。
他这样想着,同时摆出了捕猎的架势。
等对方冒头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扑了上去。
两分钟后,只剩下了半边身体的伍德带看难以置信的恐惧和震惊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那个突然出来的男人只是皱着眉头拍掉了身上的污渍。
「真是个傻子。」他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什麽,再次看向了伍德的尸体。
思索了一会后,他还是走到了伍德的身边,从尸体里扯出了一节肠子,
放在嘴里咀嚼着。
接着,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竟然在那里吗?手眼那家伙果然没有骗我。
他不自觉的咧嘴笑着。
嘴中的牙齿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