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瞌睡的虞珵美,目光落在同一处,心思却大不相同。
第28章
“立冬后我便要走。”杜云轩向儿子道。
“这么快?”杜明庭惊道:“就不能等到元旦?”
杜云轩摇首:“等不得,我在这里多一日,陛下的心就要悬着,还不如早早走了,让他心安些。”
杜明庭望着父亲,眉心微蹙:“爹,我不明白。”
“不明白甚么。”杜云轩问。
杜明庭道:“都不明白。”
杜明庭笑道:“你只要知道陛下是明君,珵美是你兄弟,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杜明庭奋力摇头,“不,陛下若是明君,又为何放任那些流言蜚语中伤你我,”说着,望了眼依然熟睡的虞珵美,“收他做义子更是你一厢情愿,你要我待他好,护着他,这我都能做到,只是永远都不会将他当做兄弟。”
杜云轩见他说得笃定,竟是微微一怔,片刻后摇头:“你还是太过年少,仅以所见便可下定论,殊不知这世间对错怎可凭一面断定?你只见陛下疑心于我,却不知他若是人人可信事事可听,岂不被奸人钻了空子?但这些都无妨,你只需记得一点,为臣者自当忠心赤胆,我们的背后是大殷的江山百姓,我们所面对的是玉关外的烽火与黄沙中的战场,若是被这些蝇营狗苟动摇信念岂不可笑?”
长久以来,便是这样雄壮悲怆的信念支撑着父子二人。
杜明庭眼眶微热,胸中热血澎湃,恨不能当即冲上前线一枪捅死几个蛮子。
只是不知,这一别,又要多少年才能回到北方。
雁归再好,也不过是金丝编织的牢笼,他是翱翔于天空的鹰,他不该被困于此。
“至于珵美,”杜云轩将他思绪打断,叹道:“你既然能忍得下这些,又为何容不得这样一个拼命求活的孩子呢?”
听到此,虞珵美的眼睫颤了颤,紧闭的双眼中蓄满泪水。
原来这些年,自己在杜云轩的眼里仍是那躲在煤框中的北疆少年,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
杜明庭闻言沉默许久,低声道:“我知道了。”
虞珵美心念一动,“知道?知道什么了?知道要拿老子好了?”忽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拦腰抱起,他赶忙将呼吸调得均匀,瘫软在杜明庭怀中。
“回去睡吧,”杜云轩向二人打发道:“明天若无事,就带他去营里转转。”
杜明庭点头告退,抱着虞珵美向房间走去。
下过雪后的冬夜凉,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虞珵美身上,穿过回廊时步伐稳健,只是眉心蹙着,像怀着心事。
及至到了屋中,把人往床上一扔,嘲道:“别装了,眼泪蹭了我一身,男子汉大丈夫,怎地这般容易哭?”
虞珵美一听,知道自己再装不下去,这才睁开眼皮,坐起身道:“谁哭了,喝酒呛得不行么?”
杜明庭见他嘴硬异常,颇觉十分好笑,上前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温声道:“既然累了就睡吧。”
虞珵美懵懵懂懂望着他,问道:“你呢?”.
第29章
杜明庭从柜子中拿出一席薄被,在地上铺开,解了自己的外袍倒身一躺,“当兵当惯了,睡不得软铺,留给你了。”
虞珵美心头一热,没再多说什么,兀自拉下了床幔开始脱衣服。